第84章 为情何妨?
卓凌风因任盈盈去了一趟杭州,就想着若是不去,直接来福州或许林震南夫妇就不用死,对她颇有怨怪之心。
可这时见她这幅惨样,心下却不由一急,猛地飘身而起,捷若鹰隼,一掠而至任盈盈身旁,问道:“是谁伤了你?你爹呢?”
任盈盈见他脸上虽是淡然,但行为姿态却难掩惶急,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甜意,说道:“我爹既然答应了你,总得夺回教主之位才行,当然要赶快去联系自己旧部啊!
我太惹眼了,跟着他不方便!”
卓凌风点了点头,任我行十几年不在江湖行走,去见旧部怎么易容改装瞒过东方不败的耳目都很容易,带着任盈盈就不方便了。
任盈盈瞧见桌上的袈裟,不由笑道:“怎么?伱是要做和尚吗?”说着走过去,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卓凌风见她说话看似平稳,实则中气不足,应该是受了内伤,说道:“你武功不低,是被谁打伤的?”
任盈盈脸上一红,道:“我饿了,我曾请你喝过酒,你请我吃顿饭,这也算礼尚往来吧?”
卓凌风见她表情很不自然,不是有难以启齿的原因,便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便不多问,只点了点头,走出去给她准备吃食了。
任盈盈见他真的直接走了,不由一怔,心道:“我有失计较了,这家伙那点脑子只放在武功上了!”
这段时间任盈盈自己也不知怎的,就是心中烦闷,憋的慌,这时却更加心乱如麻,恨声骂道:“死呆子,你就适合做和尚!”不由低头看向了桌子上的袈裟。
一瞬间大睁妙目,可就算她的目光能将袈裟射出两个洞来,也不能将“武林称雄,挥剑自宫!”这八个字给射没了。
看到这里,寻思:“爹爹说了,这《辟邪剑谱》其实和我教的《葵宝典》同出一源,基本原理并无二致。”
又想:“爹爹说《葵宝典》上的功夫习之有损无益。
他知学武之人一见到内容精深的武学秘籍,纵然明知习之有害,却也会陷溺其中,难以自拔。他根本自始就不翻看宝典,那自是最明智的上上之策。”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他为什么传给了东方不败?”
想到这一节,自然而然地就会推断:“原来当时爹爹已瞧出东方不败包藏祸心,传他宝典是有意害他,所以现在教内杨莲亭执掌大权,人人猜测东方不败喜好男色!
向叔叔却还道爹爹颟顸懵憧,给东方不败蒙在鼓里,空自着急。
其实以爹爹如此精明厉害之人,怎会长期糊涂?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东方不败竟先下手为强,将爹爹捉了起来,囚入西湖湖底。
总算他心地还不是坏得到家,倘若那时竟将爹爹一刀杀了,或者吩咐不给饮食。
卓大哥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机会去救爹爹,这也算是侥幸的很了!”
她心中转过很多念头,但最终还是落在了卓凌风身上,这时头脑一热,禁不住啊呀一声,猛地跳了起来,一时间身子冰冷彻骨,
她瞬间恍然大悟,难怪他对自己不加以辞色,武功又高的出奇,这是练了《辟邪剑谱》之故,所以才对……
任盈盈正自浮想联翩,卓凌风已经搬来一坛上好的佳酿,跟火腿、腊肉、凤鸡之属,见她表情怪异,也没在意,连酒带盘放在她面前,说道:“诺!”自己又退到了一边。
任盈盈咬了咬牙,涩声道:“你真的……真的……自宫……练剑。”说到后面几个字,话语渐小,几不可闻。
卓凌风耳力再好,也听之不清,狐疑道:“什么真的假的?”
任盈盈又气又急,骂道:“你个大蠢蛋,我问你是不是自宫练剑!”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就要软倒在地。
卓凌风自是被她的话给震了一下,可不及解释,只好抢上前去,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极而流。
再去搭她脉搏,饶她内功颇有根底,此时也跳动极慢,显然受伤非轻。
卓凌风见她额头上渗出了细汗,长长的睫毛覆盖眼睑,苍白双颊现出一对浅浅的酒窝,隐隐然若有愁苦之意,心想:“这下手之人内力极为阳刚,乃是当世高手,也不知是谁!”
动念间,握住她的双手,丹田真气一鼓荡,自腹至臂,自臂及掌,传入了任盈盈体内,过不多时,她脉搏渐强,呼吸也顺畅起来。
任盈盈只觉手上一股柔和纯厚的内力传来,身子暖洋洋的,四肢百骸的都很是舒服受用,她自然知道是谁在握住自己得手输送内力,既觉新奇,又有些害怕,复有些陶然。
但想到他……还是睁开双眼,望着卓凌风的灼灼目光,泫然欲泣道:“你,你都那样了,还救我干什么?”说着双眸紧闭,两行珠泪已然滚落腮边。
卓凌风自然知晓她说自己是哪样了,又气又笑,见她鬓边乱了两绺头发,伸手替她掠了上去,说道:“你少胡思乱想,那葵宝典跟辟邪剑谱本就是一路货色,你爹都不练,我会去练,看不起谁呢?”
他这番举动以及言语,直让任盈盈浑身一颤,一颗芳心似要从腔子里蹦将出来,娇羞不胜,讪讪说道:“你既然没练,看它做甚?我爹说这是害人的玩意儿,快毁掉!”
卓凌风见她满面珠泪,恰如着雨海棠,带露玫瑰,虽是受伤之身,盖世风姿不减。
再见她一脸娇羞之色,深悔造次。神功运转,头脑一清,忙忙站起身来,将辟邪剑谱收了起来,说道:“这东西我现在不看,不代表以后不能看,毁掉未免可惜!”
任盈盈忽然破涕为笑,道:“你要是恨谁,就给谁去练。
东方不败练了葵宝典便不亲教务了,这些年来,教中事务尽归那姓杨的小子大权独揽了。”
她一笑出声,掩口不迭。惟恐对方会错了意,以为自己举止轻浮,心下愈加忐忑。
卓凌风道:“你说的是杨莲亭那小子!”
任盈盈忸怩须臾,方垂首道:“说起来没的污了口。他只二十来岁年纪,武功既低,又没办事才干,但近来东方不败却对他宠信得很,当真莫名其妙。”
说到这里,脸上一红,嘴角微斜,显得甚是鄙夷。
但心里又很是不好意思,她刚才以为卓凌风如此照护林家,是跟东方不败一样,看上林平之了。
任盈盈暗里一笑,抿嘴道:“不过这事教中知情之人,谁也不提;教外之人,谁也不知。你竟也知道他。”
卓凌风见她脸色数变,恍然道:“啊,你以为我跟东方不败一样,喜好男色?”
任盈盈道:“别说啦,我可不懂东方不败捣什么鬼!”
卓凌风笑道:“我又不是有病,有你这般美人……”
话犹未完,便意识到这种调笑之语,在这个时代不可随便说,急忙截口。
任盈盈不以为忤,啐道:“油嘴滑舌。”一瞬间耳朵脖颈却都红涨起来。
卓凌风见她一脸春色,暗骂自己道:“你这是干什么?是要自己往火坑里跳吗?”正色说道:“任姑娘,我刚才运气之时,感觉你肋下经脉不畅,我……”
卓凌风也不知她肋下中的是掌力还是兵器之伤,不敢贸然行功,只是给她注了些真气,想要查看,但觉不妥。
任盈盈自也明白他的顾虑,心中暗骂:“在这里装道学了,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也不看!”脸上一红道:“我怀里有伤药。”
说着右手动了动,也不知怎的,却没力气伸入怀中。
卓凌风眉头微蹙。
任盈盈凄然道:“好吧,我反正也活不过今夜,你爱怎么就怎么吧。”
卓凌风见状,只好说道:“治伤要紧,得罪莫怪。”伸手将她怀中物事都取了出来,除了有些碎银,还有一叠银票,此外有只小小的白玉瓶子。
卓凌风打开瓶子,香气浓郁,清凉扑鼻,心头一喜,知这伤药是遍采天下灵药秘制而成,乃疗伤之圣品,急忙倒出一颗黄色的药丸,说道:“张口!”
任盈盈很听话,樱口微张,卓凌风轻一弹指,将药丸弹进她口中。
任盈盈噙化之后,顿觉甘香满颊,一股清凉的液体顺喉而下,五脏内腑俱感清爽。
卓凌风又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再针对症状行功,好让药效发挥到最大。”
任盈盈登时羞不可抑,但又觉得自己如果拒绝,这家伙肯定真就不管了,只好轻嗯了一声。
卓凌风心想:“事急从权,也没什么。”
就将她衣衫解了开来,露出一大块白腻的肌肤,就见右肋下一片紫红,看起来不像掌力所伤,也不是兵刃,倒像是被人用铁板抽了一下,用手轻轻一摸很是滚烫,惊道:“这是什么功夫?”
任盈盈被他手指一摸,浑身发抖,颤声道:“应该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的破衲功!”
卓凌风心下一惊,竟尔是少林寺,说道:“你真不知天高地厚,去惹少林干什么?”
任盈盈眼眶一热,冷冷道:“少林寺有什么了不起?你怕它我可不怕!”言语中颇具傲意。
卓凌风也不知她哪里这大的气,将她扶起,伸掌贴住她背部,运功疗伤。
任盈盈只觉后背一股寒气涌将过来,而周身燥热亦随之而解,受他这股真力影响,丹田内似有无数精力送入全身各处脏腑经脉。
九阴真经的疗伤手法甚具灵效,卓凌风对症运转真气,走的阴脉,真力发寒,任盈盈那一片紫红色就开始消退了。
盏茶功夫,卓凌风助任盈盈功行百脉,她精神大振,伤势已好了八分。
正在这时,就听得远处有人说道:“这是福威镖局!”
又听得一个十分宏亮的声音说道:“这妖女以为躲到福威镖局,就高枕无忧了么?冲进去!”
忽地就听一声“阿弥陀佛!”
这声音虽然苍老,却中气充沛,声震四野,极具威势。
他接着说道:“福威镖局既由卓大侠照护,我等直接越过主人,此举大为不妥!”
“是啊,方生大师说的有理!卓凌风说要护着福威镖局,我们直接闯进去,可不打了他的脸,他岂能不找补?”
卓凌风看着任盈盈道:“打伤你的是方生?”
任盈盈点了点头。
卓凌风眉头微蹙,说道:“方生乃是少林寺数的着的高僧,怎会对你一个女子出重手,你究竟做了什么?”
任盈盈怒道:“呸!他是高僧,怎地又将我打伤了?这些人自居名门正派,我才不瞧在眼里呢。”
这时就听院外有人大骂道:“方生大师太过慈悲,卓凌风这小子自甘下流,跟任老魔的女儿恋奸情热,不顾江湖道义,致使任老魔重出江湖,这必然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我等何必给他面子!”
一个女人声音说道:“是啊,是啊,王崇古此言有理!若是以前的终南一风,凡是自要给他一个面子,可事到如今,我等除魔卫道还管那些吗?”
声音乱糟糟的,足见来人很多。
任盈盈这时两眼喷火,目眦欲裂,胸部剧烈起伏,脸上的肌肉都痉挛起来,恨声道:“这些人统统该死!”
听到这里,卓凌风也就明白了,任盈盈为何会惹出这种麻烦来了。
在他救出任我行之时,就知满江湖的人,都会猜测他的用心。
一则会说他为了权位,日月神教以一派之力,独抗武林正道,这是什么实力?
二则便是为了美女,他本就年轻,任盈盈又是一个如似玉的绝色,这样推测那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更有甚者会认为他是要权位、美色二者兼收了。
但这事纵然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只能用以后的行为来说明。
故而便早已横下一条心,任凭世人说长道短,置之不理便是,但见到任盈盈如此愤然,内心也是极不痛快!
卓凌风走到窗前,但见西边高墙外灯火通明,不知有多少灯笼火把,照得一片火红,心道:“这妮子究竟杀了多少人,怎来了这多人?”
说道:“这种肆意传播谣言的人,你是杀不完的,皇帝老儿尚且堵不住悠悠众口,你杀来杀去,除了惹火烧身,就是自寻烦恼,又是何必!”
任盈盈气白了脸,嘶声道:“那就任由他们胡乱编排,还是你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