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陛下这是动了立储的心思
事情就是这样。
很多事情，很多时候，跟你自己愿意不愿意承担责任，敢不敢慷慨赴死，没有半个秦半两的关系，在你决定作出某个危险的举动之前，必然就已经注定，会有无数人被你的这个决定拖下水，付出惨重的代价。
屈匄忍辱负重，为国复仇，不能说有错，但在决定殊死一搏，想要对赵郢动手之前，难道就真的没有想到，此举会牵连许多跟他有关的人吗？
这种事情，已经无从追究。
事实就是，这件事爆发之后，所有之前与屈匄交好，对他提供过帮助和便利的人，纷纷遭殃。
想要炮制一把优秀的弓弩，制作周期很长，需要的很多材料，如牛筋等物，在这个时代，都属于违禁物品。
比如牛筋，牛角，牛皮等物，都有严格的处理流程。
谁家的牛死了，怎么死的，都必须及时上报，然后由衙门派官吏亲自上门检查核实，之后才能动手宰杀，宰杀之后，官府则统一收购可以用来制止武器盔甲等装备的材料，剩下的，才允许百姓自由买卖。
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想搞到制作弓弩的材料，尤其是这种优秀的强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觉得，一旦我大秦的律法失去威严，没有了它的法度，谁都可以践踏改变，最后遭殃的会是谁？”
说到这里，长身而起，走到淳于越的面前。
此处虽然不允许专门讲授儒学，但兼容并蓄，各家理论统而有之，但越是如此，越不能轻忽。
所有曾经为这件事高抬贵手，开了绿灯的，都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帮凶了！
这其中的代价，无法想象。
若是以往，一般都是两人简单的客气两句，然后赵郢就会自顾自地坐下，读一读老先生最近整理出来的资料，亦或者写出来的文章。
“现在你告诉我，你们儒家的道在哪里？你爱的民到底是什么民？还是你们所谓的仁爱，到头来只是用来自欺欺人的幌子！”
赵郢原本想去田击那边看看的，毕竟，自己提出的那些改良种子的思路，想要在这个时代落实下来，几乎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赵郢的话太直接了，直接跳过了他苦心准备了许久的论述阶段，直接进入主题，这一下都快把他整不会了。
大家就一起喝喝茶，饮饮酒，弹弹琴，下下棋，有的时候，还会抚掌大笑，吟诗一首，亦或者是拔剑起舞。
当然，现在已经不叫新兵大营了，而是叫君子营。
乃至于，赵郢扬长而去，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儒家欲兴起，欲求其新，求其变，必须主动求变，以务实的精神，尝试吸纳各家精华。而放眼整个天下，没有一处，比得上这新学堂。
有时候，还会停下来，与之辩论交流一番。
但有人帮你记得！
这几日，每日都有犯人家属跪到长公子府门前苦苦哀求，额头都磕出了血。对于这些人，赵郢一概不见，最后不胜其烦，直接叫来了咸阳县负责治安的官兵，直接驱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皇长孙一旦行差错着，可能就会引来许多不可预测的变化。
此时，赵郢并不知道，自己今天即将面临什么。
在黑冰台的全力追查下，没有谁能藏得住秘密，就算是你藏得住，别人也能把你咬出来。为此，破家灭门者，不计其数。
打马去了新兵大营。
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殿下之言，振聋发聩，淳于越那位迂腐的老先生，今日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见淳于越老先生也在，过去又聊了几句。
始皇帝闻言，哈哈一笑。
这些第一手的资料，不仅是了解民生民意的可靠资料，同时也极具研究价值。淳于越老先生很有学者风范，最近越发沉迷这些，每日笔耕不辍，隐隐有向孔夫子修《诗》看齐的意思。
最近老先生忙着整理各地采风的资料，那些大秦说书郎，除了宣传大秦政策，帮助大秦抢占地方舆论高地之外，就是顺手采集各地的民风。
黑试探着看向始皇帝，始皇帝摆了摆手。
“那陛下……”
见赵郢走进来，淳于越当即地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来，整顿衣冠，极为正式地冲着赵郢深施一礼。
黑闻言，默默地收回目光，不再言语。
说到这里，黑语气顿了顿，偷偷瞥了一眼始皇帝的反应，见始皇帝神色如常，这才小心翼翼地劝道。
说到这里，赵郢冷哼一声。
对于这种情况，上面的人，心知肚明，只要伱别太嚣张，也别太过分，谁也不会穷追不舍，揪住你不放。但问题是你别出事，尤其是别出大事。像刺杀始皇帝，刺杀皇长孙这样的事，一旦爆出来，那就谁也别跑了！
“你可是要为那些每日跪伏在我府门之外的人进言……”
淳于越如遭雷击。
淳于越：……
“今日，可为殿下言仁否……”
“道德在法律之上，但法律却是护持道德，保护国家的基石！”
哪怕对赵郢来讲，都极有借鉴意义。
今日这番举动，看似波浪不惊，其实暗藏凶险。
以大秦如今面临的局势，大秦的继任者，可以是一个暴君，也可以是一个仁君，可以冷血无情，不择手段，也可以推行王道，减轻黔首身上的负担，但唯独不能是一个像长公子那样毫无立场，一味仁慈，近乎妇人之仁的滥好人。
他数次张口欲要辩驳，却数次又闭上了嘴巴，一时间，心中的念头纷呈，险些动摇了这些年来所坚持所追逐的理念。
然后顾盼自雄，嚷着要为皇长孙殿下扫不平之事。
拥有许多无法跨越的难关。
说到这里，赵郢居高临下，虎视着兀自躬着身子的淳于越。
不仅要抽空在自己的城西溪水草堂公开讲课，坐而论道，尽力地传播儒家的理念，还要时不时去冠军大将军府上的新学堂坐镇，亲自检查那些皇室幼童的学习情况。
“陛下，真的不需要微臣出手干涉吗？”
“殿下毕竟年轻，又向来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