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记得路对不对?”无名没理会瑟睿,耳朵里只能听到这个意思。
想了想,无名决定还是坦白:
无名举起瑟睿:“所以你是准备回去,还是给我指个路,大家双赢?”
“什么?”无名还没反应过来。
一声咳嗽在监牢响起,随后惊天的怒吼从食粪者嘴里咆哮出来,声嘶力竭。
无名轻轻摇晃米莉森,用一团光球温暖米莉森的身体。
食粪者咆哮:“我就是恶兆,我就是玷污,我是食粪者!”
无名戳戳米莉森:“嘿,没声音了。”
“你现在说的这些话,也算在次数里吗?”
无名突然感觉地牢安静下来,一瞬间的寂静,仿佛玩闹的课堂上突然发现老师正在暗中窥伺。
许多恶兆之子被关在监牢里,面如恶鬼,看到无名,纷纷伸出丑陋畸形的手,朝他抓过去,发出悲鸣哀泣:
“快放我们出去!”
“你们不是被葛孚雷抓回来的吗?”无名问。
“一种反制法术的手段。”无名回答。
“算了,你们先离开吧,上面会有人安排你们的。”无名把人安排好,自己走到食粪者面前。
“显然你不仅只会穷举,而且能同时记住的东西不会超过三样,只要岔路一多,你就记不住曾经去过哪里了。”
瑟睿说:“瑟濂给了我限制,我每天不能说太多的话。”
“说得轻巧,除非我有你刚刚用的那魔法——那是什么力量?”瑟睿问。
真的有怨魂从食粪者身上爆出来,狰狞着脸庞,一如那些囚犯一样,从食粪者身边逃离,不分敌我地轰击四周,撞散在墙壁上,或者撕咬进囚犯体内。
囚犯正挤在出口要出去,现在却一言不发,身体微微颤抖。
“认路,很难吗?”瑟睿说,“你以前是怎么找路的,靠穷举吗?”
对于只能听到脚步声的无名来说,简直就是天籁。
他是知道自己没什么审美,但和别人差这么多……多少让无名有些警醒。
无名松了口气:“终于能从这地方出去了,你也不早说。”
“好好好,你是恶兆之子。”无名立刻改口,“只要你肯出场,你说你是恶兆王我都不反对。”
食粪者这身铠甲确实很明显是模仿恶兆之子被砍掉的角,但里面……无名能感觉到,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朝堂之上,在蜘蛛、狮子、古龙与恶兆的簇拥中,葛孚雷随意坐一块碎石之上,巨斧插地,静待无名的到来。
“所以你的判断就是——人们都这么说。”无名问,“人们没说过你这些做法不对吗?”
但歌声还未停息,威力不减。
无名视线略略绕过这些犯人,看向监牢里面,发现米莉森居然也被关在了这里。身子瘫软地躺在地上,好像已经没了意识。
“回答我,倒霉孩子。”无名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离开呢,你妈让我带着你,可没说一定要这时候带。你是主动离开的。”
“怎么了,这么激动。”无名被恶兆之子的激动感到诧异。
“对对对,很懂嘛你。”无名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她又说:“顺便一提,上一句也是。”
“有那么难听的吗……”无名看着米莉森和其他囚犯的反应,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一丝不信任感。
“你为什么会觉得监牢才是属于恶兆之子的地方?”无名问。
“不,我只是不想帮你。”瑟睿说。
“人们都这么说,人们都这么做。”食粪者说,“恶兆都在这里聚集。”
无名看到恶兆之子中还有一些正常人,也被关进了同一间牢房,但此时毫不避嫌地跟恶兆之子混在一起,争先恐后挤在栅栏前,把脸上的肉挤在栅栏上,满脸恐怖。
瑟睿跟无名对视片刻,指向一个方向。
“我当然记得,别说你已经把路穷尽了,即使只能通过环境和水流方向,也能判断出这里的结构。”瑟睿说。
“你以为瑟濂是怎么不让我说话的?”瑟睿说,“就是这个沉默魔法,似乎是发出声响的逆向静音魔法。”
食粪者的身体颤抖着,浑身的硬角颤动,发出悲鸣:“所以要玷污,让所有人都变成恶兆,只要让玷污充满世间,无止境地杀害、玷污、降下赐福……人人都是恶兆,人人都会理解我,理解那引导多么的美妙……”
瑟睿托着腮帮子,一双辉石眼珠子乱转:
令无名没想到的是,食粪者却异常激动,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趋势。
米莉森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都是晕过去的。”
“乖孩子。”无名把瑟睿放在头顶,瑟睿趴在无名头顶,给他指方向,很快就让他走出那迷宫一般的下水道。
“玷污?”无名歪头,又观察了一下米莉森全身上下,确实没看到有任何外伤。
“你说什么!”
无名沉吟片刻,有些不知道如何作答。
“一开始还好,但这种声音听多了,会往你脑子里钻,时时刻刻回响,做梦都会惊醒。”米莉森捂着耳朵,眼泪巴巴看着无名,“老师,我想越狱。”
无名看着食粪者奋力大叫,突然有种明悟,理解了食粪者为何会来这里,甚至是主动来这里。
瑟睿缄默了,一动不动,如死物一般盯着无名。
但没有一个恶兆之子挤出去,无名顶着所有人率先挤了进去。
“去他妈的,他们只会满嘴喷粪。”食粪者说,“我就是恶兆,是被那些自诩正常人的黄金之民唾弃怒骂的恶兆。”
米莉森缓缓醒转,虚弱地睁开眼,嘴唇苍白。当看到无名时,眼睛亮了一下,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过:
“我说过了,站在舞台上,那不是恶兆之子该有的待遇。”食粪者说,“这里才是恶兆之子应该待着的地方。被唾弃,被鄙夷,被故意不谈起被假装遗忘,却又在梦中恐慌。”
“站在舞台上,抛头露面,接受众人的欢呼与簇拥的那种歌手吗?”食粪者说。
无名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似乎感应到什么,起身举斧,抡一圈抓在手中,仅仅是惯性便让朝堂出现裂痕。
裂痕一路延伸到朝堂入口,被一只脚覆盖。
无名踏着那裂痕,走进朝堂,缓缓抽剑出鞘:
“老露,我来赴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