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气不打笑脸人嘛,何况孙老三心里并没窝火,也就慢慢放松了绷紧的老脸,几秒钟过后竟然开口说话了:“不用问,我也晓得你俩是为啥事来的。我这人说话不爱兜圈子,直说吧,我不栽黄栀子。”
孙剑武了解自己这个三伯,对他说出的话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是一点失望,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只拿眼看岑若楠。
岑若楠早就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所以心绪平静,面带微笑地问:“大伯,你为什么不想栽黄栀子呢?”
孙老三不打算解释,直统统地说:“不想栽就不想栽,没啥说的。”
岑若楠问:“大伯,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呀?”
“没啥顾虑,就是不想干。”孙老三抬头瞪眼岑若楠,没好气地说,“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啰嗦哪,问个没完没了,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再跟你说一句,我就是不想干。”说罢低头抽烟。
孙剑武觉得三伯有些过分了,忍不住说:“三伯,你怎么这样跟岑书记说话呀?你……”
“我,我怎么了?”孙老三瞪眼孙剑武,粗暴地打断道,“我就这样说话,我就这个脾气,不爱听就滚,我又没请你俩来,哼!”
岑若楠见孙剑武还要跟三伯理论,就赶紧朝他使了个眼色制止他,接着依旧面带微笑地说:“看得出大伯是烦我的,可我还是要把话说完,麻烦你忍耐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孙老三梗着喉咙说:“我不想干,就算你说破了嘴皮也没用。”
岑若楠瞅着老人说:“跟你说吧,大伯,这种黄栀子是能挣钱的。”
孙老三脱口而出:“谁说能挣钱,你又没种过,睁眼说瞎话,哼!”
岑若楠说:“看来大伯还是有顾虑的,就是怕赚不了钱,怕亏本。会上我也说过,真要亏了我来赔。现在我再向大伯你承诺,要真亏了,我一定赔给你。口头无凭,我可以写承诺书,这样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孙老三在酒糟鼻里重重哼一声,瞥眼身边的女村官,一字一顿地说:“你有多大家当呀,你爸是大富翁,还是你妈是大富婆呀。全村这么多人,要都亏了,你赔得起么?你在说瞎话,没人信,晓得啵。”
岑若楠笑眯眯地说:“我爸不是大富翁,我妈也不是大富婆,他们都是上班拿死工资的。我呢,刚参加工作,啥家当也没有。”
孙老三气忿地说:“那你还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赔这事呀,这不纯粹拿假话骗人嘛。还说是上边派来的村官呢,哼!”
岑若楠倏地敛去笑,严肃认真地说:“大伯,我敢这么说,不是因为我家有钱,而是因为我坚信不会亏本,一定能赚钱。”
孙老三见女村官说得这么认真,这么肯定,心头的疑虑突然间就消去了一半,沉默地吸了口烟,问道:“你真的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