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三家与孙剑武家同族,论辈分孙剑武还得管孙老三一声三伯呢,因为他父亲排行在孙老三之后,是孙老三的堂弟。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孙老三与孙剑武父亲结了怨,快二十年了也没有来往,照目前的情形恐怕是要老死不想往来了。
也就因为这个原因,孙剑武从懂事起就不怎么亲近这个三伯了,也不叫他三伯,直到退伍回乡后见了面才叫上句。尽管他叫得亲切,可这个三伯不怎么够意思,总是不冷不热地嗯一声了事,脸绷得老紧。
孙老三这人天生就蛮不讲理,而且还有几分霸道,一向与对抗村干部为乐,自打孙剑武进了村委会就更加变本加厉了,啥事都与村干部的号召反着来干,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不过,孙剑武心里清楚,这个三伯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他父亲来的。或者说,他对他父亲有怨气,就借机会撒在他头上,算是报复。
至于这栽种黄栀子一事,就更变本加厉了,简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非但自己不干,还挑起其他兄弟子侄不要干。
为此,孙家一门,除了孙剑武父亲的亲兄弟亲侄子在会上登记了,其他十二家都没有登记,而且响应孙老三的号召到处散布流言。
尽管孙老三给孙剑武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和巨大的压力,但孙剑武进门还是笑容满面地叫了声三伯,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孙老三装着没听见没看见,自顾自地抽烟,故意把脸绷得紧紧,俨然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孙剑武有种自讨没有趣的感觉,放在平时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可这会儿只能挤出笑,打趣道:“饭后一根烟,赛是活神仙。三伯,你也别光顾着做神仙呀,我倒不打紧,可岑书记来了,总得吱一声吧。”
岑若楠先是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身材矮壮、两鬓斑白、年过六旬的老汉,然后笑眯眯地叫了声大伯,显得客气又亲切。
孙老三一辈子都不讲礼貌,现在就更是这样了,他看也不看坐在身边的侄儿,只虚眯着眼看了下坐在面前的女村官,冷着张脸问句:“你来我家干嘛?”
孙剑武赶紧接过话:“三伯,你比猴还精哩,哪会猜不着呀!”
孙老三撇过脸瞪眼孙剑武,叱道:“谁问你呀,滚一边去。”
要搁在别人,孙剑武早就吼起来了,可这会儿只能忍气吞声,一来对方是长辈,不得无礼;二来也怕坏了正事,没法向女村官交代。
没错,一旦说服了孙老三,那孙氏一门十二家不用亲自上门就解决了,全都会跟在孙老三屁股后面上山栽黄栀子的。
也正因为孙老三影响力有这么大,他必须忍气吞声做他的工作。
孙剑武厚着脸皮说:“难得来三伯家坐坐,就算三伯拿扫把赶我,现在也不会走的。你不愿意跟我这个侄儿说话,那就跟岑书记说吧。”
其实,孙老三并不讨厌这个当过兵又懂事的侄子,只是因为恨他父亲而没法跟他亲近起来,平时只好在他面前摆出副冷冰冰的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