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差的结果面前,如果有另一条路,也可以。
她回头看父亲:“爹,我不想再住在这里,我也不想留在京城,我愿意去,你呢?”
京城就像是罩在他们一家人身上的罩子。
说是保护,也是限制。
她幼时看过父亲意气风发的模样,后来也看过父亲困在牢笼的抑郁。
她看到父亲点了点头,就笑了,这么多日子来第一回 笑。
接受这样的条件很屈辱,但对她而言,的确是最好的补偿。
胡天磊盯着她,缓缓笑了,他从地上站起来:“这就算成交了,啧,跪得小爷膝盖都痛了。”他心中的包袱一下去了大半,觉得偿清罪孽了。
两条腿又痛又麻,他甩甩腿,伸个懒腰:“杜先生,你是很久没有出去看过了,在京城坐井观天,你知道京城之外的天下变成什么样了吗?你知道草原那边又有动静吗?连江南省都水患缺粮,你以为全国安分的地方还剩多少?去看看吧,多看点东西,你就会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了。”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太多,赶紧补上一句,“哦,这话是我爹教我的。”
胡天磊其实明白,对他爹来先斩后奏这招,估计他爹下手比永安郡主更重,或许会有半年下不了床。
不过,也不算那么糟糕。
他倒退几步,凑到杜平身边,一脸求表扬:“我这补偿不错吧?这是最诚心的表现了。”
杜平瞥他一眼,本不想开口,还是问了:“hu总督不会同意吧?”
胡天磊摸摸鼻子:“等上了路,他知道也晚了。”低下头笑笑,“是有风险,但也没那么危险,我心里有数。”
杜平沉默片刻,又问:“杜厉在草原上?”
胡天磊一下子哑了,支支吾吾半天,说:“嗯,更多的我也不太清楚,家里都是大哥管事的。”顿了顿,转到她面前,殷勤道,“不过,如果你愿意嫁到我家来,不管想知道什么我都帮你查清楚。”
“滚。”
杜子静转身回了屋子,虽然能从这里解脱出去,可仍然不想看到那张脸。看到他,仍旧会想手刃这个姓胡的混蛋。
待胡天磊走后,杜平与杜严客套几句后,也打算回公主府了。
杜严和韦氏一起送她到门口,感激涕零。
“子静很勇敢。”杜平说,“我其实没有帮上什么,这么多年下来,我和杜家……”她笑了笑,颇有自嘲意味,“算了,都应该向前看,子静愿意选一条出路走下去,那样最好。”
“我回去了,此去一别,也许再也无法相见。”
杜平最后看他们一眼,垂眸,拱手:“祝君一路顺风。”
她姓杜,可从此以后,京城再没有这个杜家。
希望他们离开的那天会是个好天气。
杜平转身,突然肩膀被按住。她顿了顿,回头看见杜严站在身边,深深看她一眼,在她耳边轻声说:“杜家是冤枉的。”对视一眼,又说,“别恨你父亲。”
说完,杜严便放开手,退了回去。
杜平笑笑,说:“好,多谢告知。”
第39章 三更那一瞬间,他明……
杜平回去的那天晚上,就开始发烧。
额头上温度烫得吓人。
郑嬷嬷一直都在哭,整夜不睡照料她,喂药又擦身,不放心让小丫头来。
杜平也不解,她身体向来很好,这回既没着凉也没淋雨,不知怎的就生了这场大病,整个晚上都迷迷糊糊的,就隐约说了句:“嬷嬷,去睡吧。”
就听到郑嬷嬷哭得更厉害了,一直说:“别怕,嬷嬷陪着你,别怕。”
然后,她又睡着了,睡得很安心。
第二天醒来,热度下去了点,郑嬷嬷就睡在她床边拔部上。她一动,她也就跟着醒了,一脸惊喜,上来就摸额头:“好,好,退下去了。”
杜平全身乏力,软绵绵靠在床上,露出笑脸:“辛苦嬷嬷了,回自己房里睡会儿吧。”
“不妨事,不妨事。”郑嬷嬷立刻吩咐丫鬟去把大夫唤来再看看,“怎么就生病了呢?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没有吧。”杜平笑出声,突然想到什么,摸了摸脖子,昨日被那只野狐狸挠了一下,也许是这个原因?
郑嬷嬷顺着她的动作也看到了,皱起眉头问:“这是怎么了?谁伤了大姑娘?”
“一只小狐狸。”
两人说话间,大夫上来了,搭了脉象,又开了药方。
杜平乖乖吃完药,又喝了点粥,身上还是没力气,就继续睡觉了。结果到了晚上,她的温度又上来了,郑嬷嬷急得嘴上直起泡。
到了第三天,身体总算好些了。
那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不热了,杜平睁开眼,屋里没有人,就屋外候着两个丫头。
她正吃力地坐起来,就听到郑嬷嬷的脚步声,急急忙忙地过来。
“大姑娘,大姑娘,你猜谁来了?”郑嬷嬷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推开门,高兴地说,“姑娘最想见的人来了,起得来吗?嬷嬷扶你去见他。”
杜平脑子还有些模糊,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待郑嬷嬷帮她穿戴完毕,她眼睛蹭的一下子亮了,扶住嬷嬷的肩膀,兴奋道:“承业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