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深空之上 4k
顾修涯默默听着，脸色平静，心中却有波澜起伏不定。
库辛的话，为他揭开了一场埋藏千年的秘辛，他从没想过，神灵中的至强者，第二代神王，与旧日之间的战斗博弈，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进行的。
规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种力量居然能对旧日生效，这岂不是说明力量的位阶比权柄更强？
他想着，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库辛道：“我知道祢想问什么，但很遗憾我无法回答祢。倘若我认知了规则的本质，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顾修涯从库辛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落寞意味，看样子，这位曾经拥有人类姓名的怪人，应该有多一段不愿回忆的往昔。
他于是换了个问题：“神王的规则只限制了旧日从过去或未来的自己出借取力量，但它本身的力量呢？它为何不凭借本身的力量突破封印？”
库辛发出一声轻笑：“留在这颗星球上的都是失败者。祢以为获胜者们在胜利后干了什么？”
顾修涯反应过来了：“它们.把失败者的力量带走了？”
“准确来说，是剥夺了失败者们在那一条时间线上所拥有的力量。”
库辛道：“胜利者对失败者造成了重创，即便沉眠了上千年的时光，亦未曾复原。倘若旧日实力完好无损，神灵们连直面它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将其封印了。”
顾修涯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外表看上去和钻地魔虫极为相似的怪异生物，居然是一位神灵！
但转念一想，顾修涯又释然了——库辛对旧日和神灵之间的战斗过程了如指掌，乃至于知道神王的具体谋划，这足以表明祂曾与神灵群体关系密切。
甚至很可能.身居高位！
顾修涯想到这，突然生出一丝疑惑。
“没有我的帮助，祢难逃一死。”
库辛闻言，犹豫了片刻，随即便有呢喃人声响起。
“祢就是那个生物。”
为了窃取旧日的力量，人类历史上所诞生的第一位神灵，竟自甘沦落如此卑贱之身.
顾修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钦佩这种付出一切的精神，还是该为此感到荒诞。
“这种抵御的直观表现，就在于它能向规则提出质疑。”
“感谢您的慷慨。”
“理论上来说是的。”
“当然。只是很难。”
在第一次听闻最初之神的传说时，顾修涯就曾想象过这位存在的形象。
他这才明白过来，库辛为何一副吃定他的架势。
顾修涯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祢高估了仪式的作用。”
“朔回千年是仪式，穿行黑暗是仪式，攻击星石之壁也是仪式。这和神王牺牲自己作为代价，是一个道理。”
“这便打通了旧日与往昔自己的联系。”
顾修涯短暂咀嚼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库辛的意思：“.祢的意思是，它会对我出手？”
顾修涯笑了下：“.库辛阁下，恕我直言，几百年可不短。祢真有足够的信心，在这样一个地方，活到下一个误入者出现吗？与我合作才是祢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祢以为自己的攻击没有对星石之壁造成破坏，就高枕无忧了么？祢错了。重要的从来不是攻击造成的结果，而是这场仪式本身！”
库辛的语气略显揶揄:“祢不会觉得，它会慷慨到不设防的，将属于自己的伟力分享给祢吧？”
“规则只予以了祢继承它力量的资格，可没说它不能杀死祢。”
“祢很快就会知道了。”
原来获得继承力量的资格，并非一件幸事，这同时也是一个诅咒，一个注定要被旧日猎杀的诅咒。
“当然，所谓【质疑】只是我以我自身的认知，对祂那无穷伟力进行的浅显剖析和牵强描述，至于真正的生效过程和生效原因，我不知道。”
很显然，库辛对于这场合作，并不似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所谓。这也正常，如果有选择，谁又愿意深居地底，躲在旧日身边提心吊胆三百年呢。
“我解决不了这两个问题，而完成仪式的祢拥有这样的能力。”
顾修涯没有回答，因为此刻任何的言语都可能露出破绽，进而导致这个狐假虎威的谎言失效。
少顷，他改口道：“均分吧。”
“它开始了沉思，于长眠之中。”
“祢可以将这件事简单理解为：在某种世界意识的见证下，神灵和旧日之间，展开了一场堵上一切的博弈。但想要让博弈生效，需要双方共同认可博弈的规则。”
顾修涯看向他：“我听懂了，祢觉得我的价值已经不多，想在这场合作中压价，对吗？”
“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它可以提出一个规则，一个不违反神王规则的规则。并借此获取胜利。”
说到这，祂顿了顿:“虽然这么说有些无耻，但……祢已经完成了仪式中最麻烦的一部分，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我并不是非要同祢合作，我只要再等几百年，等到下一个误入者出现，同样能达成目的。”
库辛说到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有轻微波动，透露出一丝复杂情绪。
顾修涯摇头:“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这些拥有无穷伟力的生物，我也知道它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将伟力分享给我。但仪式到底是成功了的，它总得，遵循自己定下的规则吧？否则规则还有什么意义？”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在他想象中无比伟岸光辉的生命，居然会是眼前这般模样！
一头似人的蛆虫！
库辛仿佛知道顾修涯在想什么，他道:“我没有钥匙。但我知道怎么不用钥匙进去。事实上，进入宝库从来都不是最难的，难的是找到宝库的位置，以及在攉取财宝后如何保持存活。”
“库辛阁下，祢所说的一切都是神王的布置，旧日呢？它难道没有反抗吗？它就这样束手就擒了？”
库辛的语气平静，没有因为顾修涯的话出现任何情绪波动。
但真的值得么？
仅仅只是属于往昔的部分旧日之力，还只有一半.真的值得世间第一位神灵，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去争取么？
库辛的情绪很平静：“灵智体从不会因为衰老而陨落，你觉得我需要担心寿命吗？”
顾修涯闻言微怔。
“三百年后的今天，祢完成了第二场仪式。自此，【往昔】与【现今】，也达成了衔接。”
“但规则”
顾修涯看了他一眼。
顾修涯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此刻满脑子都被一个念头填满。
两成的利益，换取三百年的自由时光，横竖都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