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县知县常玉坤,与蔡京有旧仇,刘宓乃是蔡京的门生故吏,若真投了贼,他常玉坤会装聋作哑?”
刘宓说到最后,止住了语气,小心地看了韩桢。
“是,卑下省的!”
苏昭德心中一凛,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这个消息,让宋徽宗一愣。
李邦彦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扔入口中,笑道:“确实如此,据说这些妖僧在西市子摆下法坛,已经连续三日三夜不吃不喝了。京城大小赌档甚至开了堂口,赌这些妖僧能撑到第几日。”
王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可能某天兴致来了,翻一翻奏疏,一拍脑门下一道旨意,绝大多数时候,都由宰相处置。
“并无确切证据。”
待刘宓走后,韩桢唤值差皂吏找来苏昭德。
韩桢轻笑道:“此次张叔夜被申饬,相信应该无人再敢上奏了。”
蔡攸义正言辞道:“下官认为当严惩张叔夜,否则若是放任不管,只怕朝中很快会掀起一阵攀诬之风,届时人人自危。”
“这……”
“微臣来此有两件事禀报。”
韩桢端起热茶抿了一口,缓缓开口道:“近日城中传言山神打鼓,你可有耳闻?”
“既然县长早有对策,下官就放心了。”刘宓眉头舒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王黼说着,从袖兜里取出张叔夜的奏折。
当看到高托山受降,接受招安的时候,他不由摇头失笑。
李邦彦似乎觉得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扯开衣襟,露出白皙壮硕的胸膛。
赵霆点点头,附和道:“那些个赵宋官员,一个个俱都是见风使舵之辈。”
王黼拱手应道。
通过两人对话,宋徽宗这会儿已经大致弄明白了,心中不由长舒一口气。
张邦昌迟疑道:“那这份奏折还呈不呈?”
“高托山降了?”
“臣领旨!”
宋徽宗问道:“对了,王卿方才说有两件事禀报,另一件是何事?”
如今死无对证,还不是任他编排。
韩桢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只见他面带喜色,语气敬佩道:“县长的计谋成功了,前几日张叔夜竟真的上奏弹劾下官,不过被王黼、李邦彦遮掩过去。赵宋皇帝昏庸,下了一道申饬训斥张叔夜,并让下官上一道奏折,辩明粮草辎重的问题。”
张叔夜在奏折中只说推断,疑似,建议遣人彻查,王黼却故意将这些去掉。
对此,王黼早已见怪不怪,言简意赅道:“济南知府张叔夜上奏,言青州陷落,知州赵霆投贼!”
赵宋与士大夫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历来农民造反,无不先杀官吏,表明自己坚决的立场。
然而话音落位,便被王黼打断。
见到这一幕,王黼隐晦的皱了皱眉。
虽然出去大几十万贯,但成效斐然。
一曲终了,李邦彦与蔡攸累得气喘吁吁。
王黼呵呵一笑,在侍女的引导下落座。
一番乔装打扮后,出了皇宫。
就在前几日,赵霆托人送来价值十万贯的生辰纲,为自己老母亲贺寿。
一边打,一边接受招安。
难怪之前杀了吴龟年等官员后,县长一直按着不上报,原来是等着这一茬。
闻言,宋徽宗展颜一笑:“梁方平做的不错,没让朕失望!”
就在这时,李邦彦暗戳戳的说道:“臣记得,谢鼎在千乘县任知县,若真有此事,想来以谢鼎的性子,定然早已上书。”
宋徽宗继位后,因为不满宫殿狭窄,于是下令扩建延福宫。
王黼冷哼一声,呵斥道:“他赵霆投贼,难不成刘宓、吴龟年等上百州府官员统统投贼不成?千乘县知县乃是谢鼎,此人刚正不阿,素有贤名,若真有此事,他岂会不报?”
略微顿了顿,赵霆迟疑道:“县长,这折子该如何写?”
否则朝堂上那帮老狐狸,一眼便能看穿。
还有一个原因,王黼没有明说。
一连串的反问,让张邦昌不由一愣。
为何?
刚临近大殿,便听一阵咿咿呀呀的唱曲声儿,从大殿中传来。
“几只老鼠而已,翻不起甚么风浪,不必在意。”
“见过县长!”
若是赵霆投贼,他们说不得会受到牵连。
果然,只见宋徽宗来了兴致,好奇道:“竟真有这般神异?”
韩桢提醒道:“吴龟年与张万仙的人头都还在府库之中,届时随折子一起上呈给赵佶!”
蔡京为了献媚,召内侍童贯、杨戬、贾详、何诉、蓝从熙等五位大太监,分别监造。五幢宫殿,你争奇,我斗巧,追求侈丽,不计工财。
刘宓点了点头,正色道:“传言愈演愈烈,如此下去,城中必定人心惶惶。下官觉得,应派遣快班捕头抓捕谣言者。”
韩桢下令道:“三日内,让城中流言平息。”
待看完之后,蔡攸啪的一声合上折子,怒斥道:“枉他张叔夜还是龙图阁学士,没有丝毫证据,仅靠推测便污蔑朝廷五品大员投贼,其心可诛!”
宋徽宗安抚一句后,这才转头问道:“王卿前来何事?”
只见他冷着脸道:“张叔夜此人独断专横,志大才疏,贸然出兵导致济南府落入黑山贼之手,本相定会参他一本!”
张叔夜乃龙图阁学士,又是济南府知府,上奏的折子,按理说宰相无权扣下。
韩桢忽地一笑。
那十万贯生辰纲,终究是起到效果了。
韩桢似是响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新的商道已经打通,可以通知外路马监,分批次将战马运过来了。”
“两位爱卿辛苦了,快且歇一歇。”
只是他这身倡优打扮,说出这番话,着实违和的紧。
赵霆立刻心领神会。
念及此处,蔡攸赶忙开口道:“王相,赵霆乃一州知州,正五品的中散大夫,太常少卿,如此朝堂重臣投贼,可有证据?”
“赵霆投贼?”
“卑下领命!”
“县长,近日武……青州军军营方向,频频传来巨响,人畜皆惊,城中百姓流言四起,有说山神打鼓,又有说雷公辟邪,还有说……”
真当那些反贼是善财童子不成?
赵霆这个人贪生怕死,王黼是知晓的,否则当初任杭州知州时,也不会做出弃城逃走之事。
宋徽宗绝大多数时间,都居住在此。
这几十万贯的值,为韩桢争取了宝贵的发育时间。
加之王黼等人借机,不断抹黑,导致宋徽宗如今对张叔夜的观感极差。
宋徽宗这一道申饬,让朝堂忠义之士心寒,而那些贪官,就更加不会多管闲事了。
此次明显是一个考验,若办好了,定能得一个好差遣。若办砸了,看在他苏家投诚的面子上,官儿肯定还是会给,不过最多也只是个清闲的差遣,往后再想往上升一升,难如登天。
起身掸了掸官服,整理了一番仪容,王黼拿着折子,出了政事堂,直奔延福宫而去。
毫不夸张的说,扩建后的延福宫比之艮岳都丝毫不差。
并且在镇中数位猎户的帮助下,沿着泰山山脚开辟出了一条隐蔽的商道。
这条商道,于东平府、济南府和袭庆府三州交接,地处偏僻,又有泰山遮掩,唯一的关隘孙家镇也被拿下,可以说非常安全。
赵霆面色一喜,赶忙应道:“下官这就去办。”
钱来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