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0217【我大宋海晏河清】
韩桢想要瞒住所有人，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仅仅只占了临淄这样偏远的县城，还有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但占据一州郡城，并且依旧保持商业正常运转的情况下，还想完全保密，根本就做不到。
哪怕他对外出商队，以及驿站信件做出严格控制，也无法完全杜绝消息外传。
更何况，这两三个月他不断从南方以及其他路购买大量粮食、牛皮牛角、生铁以及硝石、硫磺等物资。
沿途官员但凡不是傻子，都会察觉出端倪。
这一点，韩桢也心知肚明。
不过那些个官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选择了装聋作哑，只有张叔夜一个人，耿直的选择了上奏。
待回过神，张邦昌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相，张知府这份奏折所言，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时，耳旁再度响起韩桢若有所指的声音：“记住，办得漂亮些！”
他也不急着奏报，面带笑意的看戏。
更何况，有张万仙这颗人头在，以及数千敢炽军的左耳，由不得皇帝与朝臣不信。
前段时日征收丁身钱之时，张叔夜就三番两次的推脱，甚至还上奏参了王黼一本。
原本他还挺看好张叔夜，结果前阵子轻敌冒进，导致整个济南府落入反贼之手，自己则仓惶逃走。
“还有说……说县长杀孽过重，老天看不过眼，要……”
他虽也是靠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升官，但却自问是读书人，打心底里看不起李邦彦这种人。
他现在把球踢给了李邦彦和蔡攸，只需稳坐钓鱼台，静看他们二人表演就行。
“卑下有所耳闻。”
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
“县长！”
蔡攸立刻送上一记马屁：“微臣提前祝贺陛下，高托山一降，西军便可腾出手来，南下平定黑山贼。届时，我大宋又将海晏河清，时和岁丰！”
苏昭德再度作了一揖，而后匆匆出了大堂。
这二人身着戏服，涂白描红，做倡优打扮，口中唱的乃是市井中的淫词黄调。
“是！”
在黄门的带领下，王黼迈步走向延福大殿。
“有趣，有趣。”
王黼冷笑一声，心中已有对策。
“为何不呈！”
王黼心中冷笑一声，将折子递过去道：“蔡公自己看罢。”
见到王黼，宋徽宗笑着招手道：“王卿来啦，坐下与朕一同欣赏他二人新排的戏。”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谢鼎乃富阳谢家当代家主，清正廉明，在士林中素有贤名，怎么会瞒而不报？
常玉坤他也是认得的，此人有抱负有学识，能力出众，可惜得罪了蔡相公，因此才一直不得升迁，在知县上蹉跎了数十年。
……
而殿中唱曲的两人，正是李邦彦与蔡攸。
但宋徽宗压根不理朝政，奏疏公文一股脑的丢给中书门下。
张和没让他失望，几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孙家镇。
韩桢继续说道：“有件差事交予伱。”
见状，李邦彦提议道：“陛下，听闻西市来了一帮西域妖僧，传闻能履水吐焰，甚至让枯木重生。今日天气爽朗，不如乔装打扮一番，来个微服私访如何？”
苏昭德躬身作揖后，便静静站在原地，等待韩桢吩咐。
当初赵霆弃城逃走后，不仅贿赂了童贯，也走了他们的门路，收下大量钱财后，帮其在宋徽宗面前说了不少好话。
念及此处，苏昭德深吸了口气：“请县长吩咐！”
蔡攸情急之下，没有察觉到这是王黼借刀杀人的计策，接过折子仔细查看。
刘宓担忧道：“那就放任谣言流传？”
前脚刚走，赵霆后脚便来了。
就在这时，刘宓急匆匆走进大堂。
“下官明白！”
但要说他投贼，那王黼断然不信。
闻言，苏昭德心头一喜，知道自己升官的机会来了。
见状，韩桢放下手中邸报，问道：“何事？”
无他，赵宋与士大夫共天下！
苏昭德神色肃然，躬身应道。
闻言，韩桢不由微微一笑。
念及此处，再看张叔夜的折子，顿感漏洞百出，矛盾重重。
李邦彦与蔡攸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骇。
此时，赵霆已开始在心中思忖如何写奏折。
这是在提醒他，尽量不要动用府衙和苏家的人脉，县长这是想要看看他的真材实料。
这样一个忠臣义士，怎会投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况且投了贼，还能有这般多钱财？
韩桢说道：“此事你不必过问，我会处理。”
正准备呈上去，却见宋徽宗摆摆手：“莫要给朕添堵，王卿口述便是。”
苏昭德如实答道。
宋徽宗对赵霆的印象不佳，虽然贿赂童贯、李邦彦等一众宠臣帮其说话，可弃城逃跑之事，到底还是在宋徽宗心中埋下了一颗钉子。
韩桢面色淡然道：“还有说甚？”
不光是王黼，李邦彦、童贯、蔡攸、梁师成这些奸臣，韩桢统统都已赵霆的名义送了钱。
“一派胡言！”
“哈哈哈！”
远的有蜀中王小波，近的有南方方腊，哪一个攻陷城郡后，没有杀官？
思索了片刻，张邦昌提醒道：“王相，张知府应当不会无的放矢……”
不过张叔夜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自然。”
虽说可以任由自己编排，但编也要编的合情合理，逻辑严密。
原道只是推测！
宋徽宗顿时心情大好。
没有证据，仅凭一些推断，便上奏一名五品大员投贼，着实可恶。
王黼轻笑道：“河北传来捷报，高托山已接受招安。”
每当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假意受降，接受招安，以此稳住官兵。
“臣觉得蔡公所言不虚，攀诬乃朝堂大忌。”
……
迈步走进大殿，只见宋徽宗斜躺在软榻之上，手中端着一杯酒，正捧腹大笑。
如果没记错的话，高托山这厮压根就没有接受招安的心思，包括他的手下，满脑子想的都是裂土为王。
宋徽宗一阵意动，立即起身更衣。
“呵呵。”
“要收我？”
端坐在大堂中，韩桢一边品着热茶，一边惬意的翻看着手中的邸报。
王黼早就怀恨在心。
就算此事有甚反转，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宋徽宗面无表情道：“下旨申饬张叔夜，让他在东平府老实待着。此外，传令让赵霆上一道折子，陈述解释粮草辎重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