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七昭笑道:“无妨,小五,你回去把茶礼送过来。”
陈晋随口说。
这位公子长身玉立,剑眉朗目,俊俏得一塌糊涂。他身披貂皮大氅,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令人心折。
“其中一篇文章,题目叫《仁之人,义之责,何等论治》,我读到里面的一句观点,却有些不同意见,要与陈兄谈谈……”
“挺生动的。”
陈晋默然,京城要地,物价本来就高,可现在的行情明显也不正常,甚至已经超过了警戒线。
崔七昭说:“此酒乃是秘制灵酒,有个名堂,唤作‘九曲酿’。长饮之,能强身健体,提气旺血。”
路途不远,很快来到,进入府邸中,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布置得十分淡雅,自有风格。
然而越抓越痒,简直无法忍受。
顾乐游满不在乎地道:“哪有什么?人家出身名门,多半是玩拉拢那套。不过这厮长得可真俊,看着比你还要俊俏几分,去逛青楼勾栏,估计都不用掏钱的。”
然后往里搬,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看那些礼装,有茶有酒,有药材肉食等。
陈晋走出去,来到门外,见到那站着两人,一个是随从,手中拿着一柄油纸伞,帮身前的公子遮雪。
当物价紊乱,暴涨,就表示着某些秩序开始崩塌了。
只得两人,对面而坐,看上来,属于很私人的一种聚饮。
崔七昭显得很高兴:“我与陈兄一见如故,来,咱们喝一杯。”
起身出去,一会儿回来:“书生,有人来拜访串门了,就是巷子前头新搬来的那个。呃,他果然是来考试的举子,我也不知怎么接待。读书人的事,还是你去出面为好。”
“不是什么贵重之物,都是日常吃食,陈解元何必见外?”
但不得不说,礼仪做得足,给人的观感完全不同。
陈晋干咳一声:“此词起句,纯属偶得,只写得两句,便接不下去了,所以抱歉,后面我也不知该如何着笔来写。”
察言观色,这位崔公子举手投足间,十分随和自然,让人挑不出毛病,会觉得句句的话都发自肺腑,绝无半点虚伪。
那道黑影张手一撒,撒出一把绿雾。
这属于一种特殊个例。
崔七昭换了一身淡白色的衣衫,长发束冠,说不出的潇洒飘逸,气度非凡。
队正发出惨叫声:“这是什么东西?”
“不错,前一阵子,有一本书从江州流传到了商州,我买来一看,受益无穷。这本书名叫《三十三文集》,陈兄想必也是看过的。”
“多谢陈兄赏面。”
陈晋挺满意自己的作品。
而外界评价,说崔家善经营,各行各业皆有涉猎,作风低调,毫不张扬。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什么叫家大业大,这就是了。
这种下雪的气候,吃火锅最合适不过。
“会些拳脚功夫……其实我今晚请陈兄来,是有事相求。”
是一支十数人的队伍,他们穿着统一的制式皮甲,头戴斗笠盔,上面撒一把红缨。
番子与缇骑是两种不同的装束打扮,一黑一红,一骑一步,很容易区别出来。
“唉,这几天,所有肉类的价格都贵了两三成;菜蔬更是离谱,快要比肉还要贵了。”
不同于以前的小倩,顾乐游是会精打细算的,价格上涨,可把他心疼得不行。
“经义文章?”
陈晋答道:“看过。”
……
他起身道:“时辰已不早,崔兄,我要告辞了。”
同为名门世族子弟,像王于俊王于宝,还有苏元冲等,与之相比,远远不如。
陈晋道:“比邻而居,又是同年考子,崔兄有请,当然得来。”
五大名门世族,他之前接触过三家,斩了王氏家主,当了苏氏姑爷,至于谢家,更觉得不上台面,没甚了不起的。
领头的队长一脸横肉,留着虬须,他不耐烦地拍了拍肩膀上的落雪,埋怨道:“这鬼天气!”
撕拉!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来抓,连手中的刀都扔到了地上。
陈晋还是第一次跟人这么相处,有种与同学交流学识的感觉,挺舒服的。
内城巡夜,本非番子职责,只是近期城中情况不甚太平,出了不少事端,所以内厂才派遣番子来巡察,加强戒备。
顾乐游一怔:“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这等天气,街上静寂,少见商贩行人。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亥时。
“嗯。”
他充当的是管家的角色,销用度,都从他手里出,对于价钱方面的波动最为敏感。
顾乐游回来了,手中提着大包小袋的,都是食材。他现在的主职是个厨子,负责三个人的一日数餐。
对于商州崔家,陈晋并无了解。在地理位置上,商州算是偏北方的了,接近京城。
队长慌忙提醒,人急速往后退去,却还是退得慢了,脸门上沾染了些许碧绿的粉末。
满脸横肉的队正接过,喝了一大口。
陈晋本以为是什么事,没想到竟是这个,颇感意外。
两人入内,坐在客厅上。
最先反应过来的队正怒喝道,反手拔刀,要来迎敌。
“是也不奇怪。”
脚步声响,带着一种颇为有致的节奏。
送到门外,在灯火的映照下,陈晋看到崔七昭的脸颊微微泛红,竟有几分妩媚之意,他似乎喝多了。
顾乐游又道:“我又去那间端云观看过了,原来里面住着个干瘦的老女冠,瞧着就不好相与。看见她的样子,我就什么想法都没了。难怪道观没有香火,破败得不行。”
陈晋现在的情况,是掌握着足够自保的术法能力,故而能来去自如,不必看别人的眼色。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崔兄,请留步。”
这些粉末黏在皮肤上,转瞬产生了灼热感,紧接着是疼痛感,好像有无数的蚂蚁爬在那里噬咬。
陈晋:“……”
称呼都变了。
后面的内容,是断然不能公之于众的,除非他立志要当反贼。
入夜,雪飘扬。
陈晋沉声道:“人情往来,终究要还的。”
抓着抓着,一个个倒在了雪地上,横七竖八,有殷红的血从抓破的地方渗透出来,把苍白的雪地都给染红了,触目惊心。
黑影现出身形,头戴斗笠,一身黑袍,身子高挑而瘦削,他不做一声,扔下一块木牌。
嗖的,又掠上了屋顶,消失不见。
木牌上写着鲜红的字:霜降重,大雪红;燕归来,天下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