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界牌!”
裴卿回顺着他所指之处看去,便见前方那条通往大路的岔口旁,的确看到了一个被草丛快覆盖大半的石碑界牌。
裴卿回快步上前,扒开野草,盯着界牌上的两个字。
“平江……这是何处?”
之前的树杈拐杖在迷雾林丢失,所以现下殊王只好撑着随地捡来的木棍,他走了过来,仔细打量了界牌一眼。
“平江是回京的必经之路,想来从这条路出去,就到了官道,至少行个一个月也就回京了。”
一个月……还是至少估计……
裴卿回看了眼身边某瘸子,心想这拖拖拉拉的,回京估计都要等三四个月后了吧。
“看来我得想想代步工具的事儿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知道自己被嫌弃了,殊王却也是无所谓笑笑,似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盯着裴卿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等等……今日是四月初几了!”
裴卿回在心头算了算,然后淡淡答。
“初六。”
“是了是了!四月初六了!”
见殊王面色是少有的激动,裴卿回扬眉问。
“初六怎么了,难不成今日是什么特殊日子?”
“初六是没什么,倒是五月初一,是北凉国宴,往年都会有各国使臣来北凉朝贺,而从边关来京,一定会有人马路过平江境内的官道。”
殊王说到这,眼眸中似有星光闪烁,裴卿回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顺路搭上他国车队一起回京。”
殊王唇边的温润笑意不减,此刻其中却多了丝算计,和他国车队同行,即使追杀的人再大胆,也不敢妄自出手。
“算起来,碰到他国车队的时间正巧在这几日,你觉得如何?”
裴卿回与对面杵着木棍的男子遥遥相望,心中暗道不仅能搭个顺风车,还能避开杀手,这法子他也想得出,果然皇家人都是人精。
“那还等什么,走!”
*
天边曙光乍现,在那灿烂华光中笼罩着的官道上,正寂静无声,隐约可见旁侧草堆里的两个人影。
裴卿回二人来这蹲守七八日了,别说是车队,连个路过的小商贩也未曾见过。
她斜眼看着一旁盯着官道前路发呆的殊王。
“莫非殊王算错日子了。”
殊王却是不急。
“快到了。”
他话音方落,便听远处有大动静传来,正是一队探路兵,隐约可见后方不远处跟来的长长车马队伍。
看出这些士兵衣着明显乃他国服饰,殊王扬唇一笑。
“是越西人!”
说着,裴卿回余光轻瞥他一眼,便见殊王似乎打算杵着木棍站起身朝着官道上走去。
她神色一变,立即拉住他。
“你该不会想就这样出去,亮出身份,让越西使臣搭咱们一路回京吧?”
殊王点头,他是正有此意。
裴卿回无语了,眸光在对面男子周身打着转,脸上无奈之色尽显。
殊王也是到了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身上衣衫破碎不说,还没有一个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他如此大剌剌跳出去,说自己是北凉殊王,谁信?
恐怕连跟在殊王身边最亲近的仆人,见到他如今这副惨兮模样,都不信他是曾经那个芝兰玉树的殊王殿下。
一时间,殊王倒是犯了难,好不容易等来了过路车马,可不能这般错过。
裴卿回笑笑,眸底闪过一抹狡黠,然后看向了那队伍后方跟着的一众越西士兵。
“我有法子了。”
这次的越西使臣并非派遣的大臣,而是越西的大皇子燕浔,以及越西皇后所出的挽凤公主燕染瑾,大皇子虽不是嫡出,却打小养在皇后身边,胜似嫡出。
皇子公主出使他国,这并没有什么,让人意外的是,这次越西居然还派了一位不受宠的废材皇子来。
一边悄然跟随在越西队伍后,裴卿回听着殊王讲述这些时,不禁一顿。
“废材皇子?”
“你没听说过越西燕十一的名号?”
裴卿回摇头,连北凉的事儿她都没弄明白,何曾有那闲工夫关心他国。
殊王目光悠远,穿过草堆看去队伍中的几辆华贵马车,似是感叹。
“虽都为皇家人,不过这位十一皇子也太可怜了些。”
裴卿回向来对陌路人的事不关心,她只扬眉道。
“其他也就罢了,倒是这个燕姓……”
殊王笑看她,“你不会想说燕相吧,这你就想多了,燕相的燕姓可是皇兄亲赐,所以与越西并无关联。”
裴卿回眼眸低垂,真是如此吗,为何她不信呢。只是,燕无墨如何与她并无太多关系,重要的还是现下。
听着前方队伍突然停下的动静,她骤然抬头。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