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却并非母后所想的那般。”
姜婼棠缓缓起身,将身上的朝服脱了下来,脏兮兮的衬里呈现在了皇上和皇后的面前。
她面无表情,将朝服交给一旁的折柳,不紧不慢的对皇后说道:“儿媳每日要给难民们施粥,还要为他们医治疫症,今日前来面见父皇母后更是连衣物都没有来得及换下。”
皇后闻言一对儿黛眉逐渐舒展开来,面色一阵尴尬,若是姜婼棠一心为国为民,这点错误倒算不得什么。
皇上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姜婼棠的眼神越发赞赏。
姜婼棠见二人不言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如今父皇和母后看到我的这身脏衣服,在难民营待上一日便会如此,可想而知这些难民想要活下来到底过的多么艰辛。”
“正因如此儿媳才忽略了朝服之上的破损,母后若罚便罚吧,儿媳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一旁的折柳和采莲见状,不由的在心底对对姜婼棠竖起了大拇指。
眼下即便皇后有心怪罪,也断然不好说出口。
皇上更是被她这番话所触动,顿时一脸严肃的看了皇后怨言,随即对姜婼棠说道:“放心,不会有人因此而惩罚一个对北越有功之人,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王德全。”皇上对着御书房门外呼唤了一声。
王公公小跑着来到了皇上面前,弓着身子回道:“奴才在。”
皇上蹙着眉头,看到眼前的姜婼棠,不仅想到了在此事还跟着捣乱的萧云月:“为了嘉奖诏王府的善举,赐黄金千两,不仅如此,还要立下一个规矩,那就是但凡敢阻挠诏王妃救治灾民的人,即刻斩首示众。”
皇后很清楚皇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脸上顿时一阵惭愧,她下意识的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
宫女被她盯着,身形微微一颤,仿佛已经看到了曾经因为在皇后面前对嘴,而被拔掉了舌头的那个宫女。
姜婼棠闻言却摇了摇头,那双缀着颀长睫羽的瞳仁之中盛满了真挚:“父皇,儿媳想要的并非是什么赏赐,而是能给这些灾民一个安身的地方,这也是儿媳今日入宫的原因。”
皇上颌了颌首:“此事朕的确想过,可做起来并非易事,不如姑且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谈也不迟,一旦疫症传播开来,可就不仅仅会牵扯到难民那么简单了。”
姜婼棠将朝服再次穿在身上,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父皇所言极是,但这些难民之所以会纷纷来到京城,不就是为了吃上一口饱饭养家糊口吗?为何不能将他们就此安置在京中?”
她此言一出,皇上顿时陷入了沉思,面色也是为难的很。
当初他的本意可是将这些难民驱逐出京,眼下只是想控制住疫症就让他们回去耕田,根本没想过要当他们留在京中。
皇后此时挑了挑眉,有些不屑地看向姜婼棠:“诏王妃说的倒是轻巧,这里是京城,天子之都,如何有这些难民的安身之所?”
姜婼棠心中冷笑,这就是所谓母仪天下的皇后:“此事儿媳早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健壮的青年男子完全可以参军入伍,不仅能够加强我北越的兵力,还可以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而女子则可以在京中开设织布坊,能够补充库银的同时,还可以将纺织的布匹卖到邻国,此事百利而无一害。”
皇后虽然觉得此法可行,并且的确对北越有利,可还是提出了质疑:“那么那些老人和孩子呢?你打算如何处置?”
姜婼棠忍不住偷偷翻了翻白眼,说的好像京中的老人和孩子就能够为北越提供什么价值似的。
还不知仰仗着家中的权势,得意在京中锦衣玉食,难道就因为出身不同,这些灾民当中的老人和孩子就不配活着吗?
尽管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母后,只要让这些男子参军,自然会有军饷发放下来,织布坊也不可能不付给她们报酬。”
“他们毕竟是在为我们北越补充库银和赚取报酬双赢的局面,赚取到的银子,还愁那些老人和孩子没有人去管吗?”
她的这番话堵的皇后哑口无言,因此更加对姜婼棠另眼相看,从前怎么没发觉眼前这个要胆量没胆量,要觉悟没觉悟的人会有这般足智多谋,心思细腻的一面。
皇上也终于赞同了姜婼棠的想法,但他也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这样的办法自然甚好,可是如今因为天灾库银吃紧,建造织布坊和招兵买马都需要大量的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件事情倒是姜婼棠没有想到的,之前虽然听闻宫中已经再缩减各宫用度,却不知道朝廷的库银也出现了吃紧的情况。
水患之下,所有粮食的价格几乎翻了一倍,这几日为难民们施粥所购买的白米就让姜婼棠有些吃不消。
更是有人趁机发财,过度哄抬粮食的价格,可谓是举国上下都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