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致命消息
在「塔列克」城主府的会客室里，伊格靠在自己的皮质椅子上，有些无奈地看着对面坐的老人。
老人身材并不高大，身形也有些佝偻。
穿着一件由上等羊毛编织而成的柔软外套。
白的头发稀疏、凌乱。
面容消瘦，皮肤松弛满是岁月痕迹。
面对亦不年轻，但年龄远小于他的伊格，老人神情恭敬，夹杂着极为强烈的愧疚。
他那带有几分颓废倦怠的肩膀低垂下来，整个人都显露出一股暮气：
“伊格大人，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就让‘净羽’这个名字永远地在塔列克消失吧。”
“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我本人作为厂长，难辞其咎。”
“实在抱歉，伊格大人，我辜负了您的期待，也有愧于您对我的信任！”
克拉帕姆并非权力欲望很强的人，故而把工厂托付给自己年富力强的女婿。
之后的发展自然是一帆风顺。
说着，克拉帕姆朴实的面庞涌现出了极不协调的恨意。
“请进。”
“几年前，我还能在皮厂做工，可现在，连起身都没什么力气。”
“你看这样可以吗？”
随着黑衣之礼掌权，「塔列克」也开始形成了新的富裕阶级。
前两周还要夸张，这位年近七旬的老者基本每天都会亲自到城主府的对外办事处登记，预约和伊格会面。
工厂的实权一直都掌握在副厂长约克的手里。
原先万人敬仰的“光荣的克拉帕姆”也险些晚节不保。
“这样吧，这几天伱还是多操点心在净羽上，维持日常运行。”
虽然伊格最后是一句问句，但克拉帕姆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他不愿意，也没有必要再争夺什么权势。
彼时的「塔列克」根本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刚刚有了点崛起的迹象。
他在几年前向皮厂请假去建造伟大的礼仪之神的神殿时，就耗尽了这辈子最后的勇气。
伊格大人这是知道了厂子的混乱，在敲打自己啊！
克拉帕姆的慌乱反应在伊格的预料之中，他接着说了下去：
最后证明，贩卖迷月草的事情只有个别净羽的中高层知情。
对于迷月草拍卖案的有关人等的调查越是深入，反倒越是证明了克拉帕姆和他的女儿的清白。
在提着数盏油灯的狱卒们和典狱长阿特伍德、副典狱长诺汉的簇拥下，伊格来到了特殊囚犯区。
这说明，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尤其是帮忙训练招募了那些直接在拍卖会现场护卫的打手。
而像克拉帕姆这样的老人做厂长，又不可避免地会导致皮革厂的实权流落到别人手上。
现在看来，还是再等一等为妙。
显然是对约克恨极了。
毕竟稍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像是贩卖迷月草这样可能招致死刑的买卖，知道实情的人越少才越安全。
人们是不是会怀疑，实际问题远比「处刑告示」上的严重，所以才要关掉整个厂子？
而且净羽倒了，依靠着净羽的那么多家庭怎么办？
城主府塑造“平民标杆”的计划会不会因此前功尽弃？
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甚至可能会导致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然后是.阿特伍德？
可伊格偏偏不能答应他。
而且就算是真的接触了，也被收买了，以他们的心性，基本没有可能藏得住这么大的事情。
对于克拉帕姆来说，淡出人们的视野、安享晚年或许是他目前最大的期盼。
毕竟能在「塔列克」当个令人畏惧，有官方背景的狱卒，谁愿意犯了事然后逃走，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呢？
不仅在城内博得了好名声，也成功吸引了城主府的注意。
虽然最后安全部出手，及时修正了舆论上的一些问题。
最近他的所有心思都扑在了求见伊格身上，对于厂子的管理完全放任。
他的心中满是亟待发泄的怒火。
看到他那吃力的姿态和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伊格赶紧挥手示意他坐下来。
会面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件事——道歉告罪。
“恐怕没有那个精力管好一个厂子。”
他都到这个岁数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太平地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
这个失踪的狱卒无疑就是奸细。
这是因为「塔列克」自身麦子产量并不丰裕，食品加工能力也很弱。
说这个集会是合法的，可能吗？
这些打手本质上也不过是在想办法推卸责任罢了。
这样的手段简直防不胜防。
谁会愿意让自己厂子的副厂长职位由城主派出的人担任呢？
能做到厂长的，哪个在「塔列克」不是有权有势的上层人物。
城北监狱是他亲自参与设计，拨下款项的重点项目。
据伊格的了解，麦色的主人普楔尼刹原先是「塔列克」的一个面包师学徒。
接下来他要见“麦色”的主人。
他的情绪异常激动，被强行提高的虚弱声音一顿一顿的。
“夜兽入侵”过后，他果断选择搭上了自己和父母的积蓄，趁着「塔列克」城东那些沦为废墟的房产卖不上价的时候入手一间，清理残骸，盖起间小屋，配上了烤炉。
克拉帕姆的女儿也信任自己的丈夫。
约克看见伊格，顿时像是见到了救星。
不过，随着「塔列克」的重建逐渐完成，毛皮贸易更上一层楼，各种小面包房也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估计普楔尼刹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这已经是克拉帕姆这周第二次来城主府告罪了。
怎么会情愿在城主的眼线下束手束脚。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伊格的思绪。
如今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单单只看「塔列克」上层的话，这起迷月草拍卖案的牵扯面并不广。
克拉帕姆本人年岁已高，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关注到净羽皮革厂的具体事务中。
他们既不知道“祈日商会”，也不清楚他们晚上放哨守卫的净羽皮革厂里到底在干什么。
关掉净羽这样掩耳盗铃的举措本身就不符合黑衣之礼的利益。
不过，有一个问题他于情于理都是要问一下的：
“该结的薪水、该出的货不要拖沓。”
一旦被金钱扭曲腐蚀，就很可能会像约克一样犯下罪行。
按照贾里德的说法，祈日商会也解决了一部分人手的问题。
伊格点了点头：“那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提关掉厂子的事情了。”
这种情况在最近愈演愈烈。
伊格本来还有些犹豫是不是要让玛俐放一批平民进画社。
在城西和城东各有两家占地面积不小的铺子。
“到时候你根据他的工作情况，再向我做一次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