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扒皮拳头擂着桌子说:“过年了,你跑我家来装死。好,我就叫你死。”拿起棒子就打,他这一打不要紧,他家那条大黑狗“呼”的一声,上去就是几口,咬在高学田的大腿上,高学田痛得迷糊过去了。
老周扒皮叫来两个伙计,说:“把他抬到南大沟里去,不要管他,出了事是我的。”两个伙计看看高学田,看看老周扒皮的脸色,也不敢吱声,忙找了一扇门板,把高学田搁上,抬到外面,见高学田的大腿直流血,两人心疼的想:“老周扒皮,你好狠心啊!送人到南大沟里,不就得活活冻死吗?”
他两人全是山东逃难来的,一个姓张,一个姓刘。老张对老刘说:“我看,咱们俩送他回家去吧。”老刘说:“对对对。”两人就把高学田抬到周各庄来。
庄东头有一帮小孩在玩耍,有个小孩,身穿破衣,头戴开的破帽,人家小孩脚上都穿小,他穿一双坏布鞋,还露出脚趾头;脸蛋冻得红红的,嘴唇都发紫了,冻得红肿的小手,在拉着弹弓;他闭着一只小眼睛,正瞄准打家雀呢,小朋友们都不吱声地看他打鸟,这孩子正是玉宝。
突然,小朋友们望见抬人的来了,就一哄上去。玉宝听到有人问:“高学田家住在哪里?”身上打了个冷颤。
大家知道,富人过年,穷人过关,穷人最怕这十二月的节期,穷人的孩子也害怕过年。但他马上看出来了,这回是两个山东人抬着一个人,门板上躺着的正是他的爹爹。他很惊慌地跑过去抱住爹爹,叫了几声,爹爹也不吱声,吓得他哭叫着忙跑回家去。
高大嫂正在做中午饭,玉宝一进院就喊:“娘,爹爹给人抬着送回来了!”
接着,玉宝爹已经给抬进屋来,放在地下。
高大嫂和玉宝哭叫了好一阵,高学田才慢慢醒过来。他睁眼一看,是在自己家里,他挣了满头大汗,才撑着坐起身来,慢慢把算账挨打的事说了一遍。张、刘二位要走了,说:“迟了回去会挨骂。”母子们也说不出什么谢话,只在心里感恩,把他们送到门外。
玉宝拉住娘,带气地说:“保长那条大黑狗,我早晚非把它打死不可。”
他娘忙说:“好孩子,你要听话!千万不要去闯祸呀!走,回家吧。”
一拐墙角,高大嫂看见矮墙西面过来一个人,那人穿着青面的小羊皮袄,戴着狐狸皮的大帽子,手中拿着文明棍,正是阎王保长周长安。高大嫂忙拉玉宝一把,说:“快走。”母子两人赶快进了院子。
周长安见高大嫂进了院子了,淫亵的笑了笑,走进了王红眼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