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庆幸教授让口头报告作为期末成绩的一部分,这让我和郭天璿课后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相处。报告前的周末,我们三人相约在校内的咖啡厅讨论。
我一直觉得咖啡厅是个奇妙的地方,明明同样贩售吃食,它的气质却比便利商店高贵许多,也许是因为咖啡厅不会有扰人的欢迎光临,取而代之的是钢琴的乐音,此外,暖色系的灯光也能带给人舒适、柔和的感觉。
咖啡豆的香气瀰漫店里的每一个角落,但我对此并不感冒,因为我从始至终是茶类拥护者。
我跟严若函各自坐在一张沙发上,无声地吃着早餐。她点的是涂抹颗粒花生酱的贝果,我的则是最便宜的起司蛋堡,可能是价位太便宜,或是我焦躁的情绪影响了我的味觉,我嚼着充满麵粉香的汉堡皮却食之无味。
他迟到了。
不是短暂的五分鐘,而是整整半小时。
严若函在三人的聊天群组里疯狂的发送讯息,我的手机在桌上不断震动,使我不得不把通知暂时关闭,但显然迟到的男主角还在呼呼大睡,连讯息都没有看。
我抿着唇,在玻璃桌上看到自己的倒影,觉得自己的早起与精心打扮都有点可笑。
即使刻意烫捲,细软发的天生发质特性便无法维持一个造型太久,如同我额上逐渐塌陷的瀏海,就像霜打的茄子。讽刺地是,它还能呼应我此刻的情绪,从完美弧度的愉悦到面临坍塌的不愉快,也许下一秒我的心情就会像大雨过后的瀏海,在谷底一蹶不振。
淡淡的失望笼罩着我。
我放下只吃了三分之一的早餐,独自打开电脑,沉默地编辑档案,沉重的打字声传递了我此刻的心情。
气氛有些沉重,严若函瞄了我一眼,又收回目光。
「我打电话给他吧。」她拿起手机走到店门外。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比往常还要气愤。从前朋友迟到时,我能不表露情绪的应对,最多对他们耳提面命守时的重要,但今天我即将爆发的情绪却藏也藏不住,连外人都能轻易看出。
这就是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吧。是我偷偷把期望强加在他身上,明明一点也不了解对方,却对他有过多的幻想,才导致现在的情况发生。
现实中,没有人会是一个完美的,是我们总在情绪的过度感染之下,欺骗自己的大脑,把他设想为梦里那个十全十美的人。
打字的速度逐渐下降,突然其来的情绪也在自我排解中找到宣洩的出口,说到底我也不应该让坏心情影响旁人。
我叹了一口气,起身找寻严若函。「别打了,我们先讨论吧。」我轻拍她的肩膀说道。她讶异地看着我,几秒后才回神掛断电话,随着我走回座位。
「你没事吧?」她关心道。
「只是刚刚有点生气,现在没事了。」
我扯出一个笑容,把笔电移到两人中间,又道:「我们先讨论吧。」
她点点头,又犹豫地指向自己只吃了几口的早餐,用小心的口气问:「我可以继续吃吗?它快凉了。」
没头没尾的问题让我噗哧一笑,心情指数回升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