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秋实。李不凡离开的那年秋末,李有凡一头栽进一项考试,让问都不让问,神神秘秘的,每次要多问几句,他就会装作生气,一点也不兇悍,压根一丝威胁都没有,但倪无恙还是会同他一笑,说不问了。
在秋逐冬的那段日子,倪无恙家里的那盆花渐渐生出花蕾,长出了五瓣小小的花片,包覆中间蕊黄的花芯,看着小巧可爱,每次见上一面都能满上一身能量。
冬日最寒的那天,李有凡与倪无恙一起去过了跨年,还是那间橙黄色的小小木板屋,门口还是那盏不太亮的灯。两个人叫了酒,还有两份鰻鱼饭,桌上摆了三杯满上的清酒,碰杯的时候默契地同中间那杯相碰,然后才一饮而尽。
微醺之际,李有凡从西装内侧的口袋拿了两张护贝的牌照,面露靦腆地衝倪无恙一笑,示意她看。
才接过,倪无恙便瞠上双目,反覆瀏览那两张上头的文字,不可置信。
「这就是我这阵子忙活的事情,我不让你知道,是希望等我拿到牌照再告诉你,这样没考过才不会害你白白期待。」
倪无恙摸着手里两张纹理不同,却是李有凡生命力最重要的两张名字,眼眶忍不住一热,热切高声:「恭喜你,国际摄影师——蓝凡。」
蓝鸟、蓝凡。
他成功活出了真正的自己,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心里的那个人,在逆境中成长,他们终是在自己的生命中光荣盛放。
迎春的那段日子,蓝凡说想办上一个展,问倪无恙能不能借上她家的梅花,她有点疑惑,全世界梅花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她家的。
但是蓝凡只是说:「因为我想拍下不凡的梅花,让他看,也给全世界看。」
从前李不凡是模特、他是摄影师,他俩总是错开,各做各的,从来没有为对方留下什么,现在他有能力,第一件想做的,就是留下李不凡想留的。
他想,那是李不凡最想看的,所以他想这么做。
时光荏苒,倪无恙在春天收穫了那盆梅花开上的第一朵花,她高兴的看了好久,久得迟迟捨不得挪眼,像得了一件珍稀宝藏。努着鼻子,她展上最温柔的笑顏轻声:「李不凡,原来花开真的会有声音。花开了,很漂亮,你看见了吗。」
去年种下的花,今年开了,春光明媚。
同爱人一般美丽。
「不过,你只展梅花吗?」
从策展这个构思与她分享以后,倪无恙莫名就成主导人之一,展上细节与规划都是她与蓝凡讨论的,用上这么个国际摄影师,展览的邀请函都多发了好几份出去,那么多人来看,没法儿戏。
倪无恙挑照片的时候,正经问了一句。
她觉得光是花肯定是单调的,蓝凡肯定也会想到这个层面。果不其然,眼前的人暂时抽空回首,应上末句:「有一些不凡的画,我也想展上去。」
「会不会有人觉得主题很糊?」
倪无恙只是想,他们是为了李不凡办的,可来的人并不认识李不凡,他们看了会有感觉吗?
「艺术就是这样,懂的人就会懂,不懂的人怎么註解就是不懂。」
蓝凡耸了肩,满不在意的一笑,旋即继续工作。
那一笑,倪无恙还是略微失了神,不过很快就抽离思绪,也接上笑,被蓝凡说服。
是啊,会懂的就会懂,没必要去向谁解释。
就像李不凡没有解释过任何事情,他从来没有盼过世人瞭解他什么,或许他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他很早就活得通透。
蓝凡喊过,倪无恙便被吸引过去投入,没人再继续陷于过去。
所有人都放过被自己綑绑的自己,重获了新生,包括那个,离开的人。
༆
开展那天来了很多人,前一天倪无恙带童泯跑了中部的通告,早上又被突然安排行程,几乎是严重延迟北上的时间,眼前北上的车辆排得盈满,塞得水泄不通,几乎逼人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