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别急,你不是说展会开到下个月吗?我们一定来得及。」童泯见倪无恙罕见的着急,开口温声安慰。
「不一样。那是我和蓝凡筹备很久的展,第一刻很重要!」
她不能不着急,这天她等得老久了,断不能错过这么重要的时刻。
大概是料到了倪无恙的情况,蓝凡拨了电话给她,话里句句安慰,温柔地告诉她没关係,他说:「展可以没有,但你不行。」
百馀里的里程消磨的不只是体力,还是倪无恙的耐心,她这一路紧张,耳边都是蓝凡的声音作伴,一路陪着她到会场。
现场人群比想像要多,迷失之际,目光顿时被门口高举的那隻手给吸引,几张陌生的人脸离去之后,她才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
倪无恙在那道灼灼视线下一步步走去。
周遭人声鼎沸,她突然很想很想,想要听见李不凡的声音。
「走吧,剪彩了。」
点过头,她便与人一同进入会场,在闪光灯之下,与蓝凡一同剪下一块红布,对视的那一刻,他们都笑得相当灿烂。
还好,她来得及,她并没有来晚。
展上有一幅水墨作品,就掛在最中心的位置,倪无恙在那前面站了很久。
她想起自己曾赖为短暂寄託,没有名字的那场展览。梦里自己总是看不清的,还有在蓝凡家里看见被裱框的黑白照片,现在在她面前,大得全世界都看得见。
视线览下框里的那个名称,惹得倪无恙眼前瞬地一糊,鼻间充斥的涩意不停侵袭她的内腔,整得她整个人难受。
「“锁心”是不凡十八岁那年的获奖作品,是他人生当中,最重要的画。」蓝凡来到身侧,看见她的眼泪,似是不意外。
——甲子高中的「锁心」,及乙女高中的「开心」。
摀着脸,她没忍住在那个嘈杂的会场放声大哭。
他本该是如此自由之身,不受任何綑绑,像缕风,来去自在、无拘无束。一直是他们将他自私留下,想将他佔为己有,他从来不属于谁,也许现下如此,是最好的归还。
回首这一年,倪无恙恍惚觉得仿佛过了半生,初见李不凡的时候,明明就像昨天的事,眼一眨,他却不在了。
虽然她想起李不凡的时候,心脏还是会如刀割般疼痛,但是自己却已经可以接受了。
接受遗憾、接受失去、接受这个世界的所有斑驳。
李不凡一直是她的乌托邦,儘管虚构、不实,却总是能够轻易巩固她的力量,凝补她残缺的灵魂,就算见不到,她也愿意相信,他在光的那一处,只要逐着风,就可以找到他。
「姊姊、姊姊!」
倪无恙感受到衣角被人扯了扯,她从忽远的思绪抽离,轻轻抹掉脸上的湿润,揉了几下鼻子,换上一张亲切和蔼的面容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是画画班的学生,老师要我们参观以后写心得,但是我刚刚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展览的名字,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小朋友手里确实攒着一张纸,上头有一些大而可爱的字跡,倪无恙摸摸她的头,眼里仍有几颗水珠。
画画班呀,是未来大好的美术苗子。
她回眸与蓝凡相视,不约而同地笑了。
或许答案已经出现了。
这场展览的名字,早就出现在最显眼的地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