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城在
梁啸是黑云军数一数二的勇将，竟然也不是此人敌手。
贾坚心中一沉，前几次攻城，荀羡一直隐藏此人不用，故意留到今日出手，看来是对寿春势在必得。
攻城的这支人马也跟前几日大有不同。
虽只有三四千人，却人人奋不顾身。
很可能荀羡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儿郎们，杀贼！”贾坚一面指挥部曲防守城池，一面令城墙上的守军围杀孟开。
贾坚一向视士卒为子侄，为人豪迈宽仁在军中声望极高，淮泗百姓亦视其为父母。
听到他的声音，士卒们仿佛寻到了主心骨，军心总算没有溃散。
十几个悍勇的镇军提着刀，冲向晋军。
孟开击败了梁啸，身上血流如注，明光甲也挡不住四面八方的刺击，露出不少破口。
西北方向，烟尘大起，一支骑兵狂奔而来，离的老远，羌人独有的呼啸声渐次传来。
加上镇军从后夹击，身边的甲士越来越少，他身上的创口也越来越多。
晋军蜂拥入城。
贾坚冷笑道：“晋自弃中华，非吾叛也。民既无主，强则托命。既已事人，安可改节！吾束脩自立，涉赵历梁，未尝易志，君何匆匆相谓降乎！”
寿春守住了。
就算明知是晋军的疲敌之计，也不敢放心睡觉。
一片刀光矛影中，孟开忽然转身，冷冷望向几十步外的贾坚，“老儿受死！”
“君父、祖世为晋臣，奈何背本不降？”晋军甲士之中，一人儒甲纶巾骑在战马上，手持麈尾指向城头，逸群之气，溢于言表。
当年冉魏如日中天时，袁真就敢出奇攻打合肥，一举克之，生擒冉魏南蛮校尉桑坦。
寿春还是守住了，但士卒们异常疲惫。
“女人救治伤者，男丁清理尸体，所有将士，速速休息，将城中的牲畜宰杀，老弱熬些肉羹送上来……”
梁啸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孟开击败，对士气打击极大。
整个晚上，东南西北，晋军发起十余次佯攻，城上士卒刚一闭眼，晋军就动了起来。
“贾世固何在？”
华夏弄到如今的地步，司马氏与这些士族难辞其咎。
人如其名，仿佛真生了双翼的猛虎一般。
数万晋军扑了上来，最后的决战也到了。
城上忽然鸦雀无声，众人的表情仿佛从山巅坠落谷底，眼神也动摇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变生肘腋，南城门却打开了，“王师已至，何不早降？”
荀氏的棺材盖都被人掀了，荀羡自然无法忍受，当即下令全军猛攻。
不过梁啸重伤，黑云精锐伤亡三百余人，镇军伤亡更大。
手中短戟奋力掷出。
孟开再勇猛，也不可能凭一个人的力量攻下城池。
这也是贾坚支持李跃变法革新的缘故。
黑云军将士从墙角、稚堞后缓缓起身，握紧兵器。
传闻当年曹魏猛将典韦擅掷短戟，十步之内，无有不中。
之所以能守到现在，是因为寿春坚城，而现在，坚城已经打开了城门。
城墙上，晋军顺着长梯爬了上来。
贾坚站在城头，黄昏之后，暮色四合，苍老的眼神中带着决绝之色，“梁王以南面托付我等，我等岂能不效死力！”
孟开骑在战马上，对着城头狂笑不已，“老匹夫，受死！”
只有黑云军分出数百人，奔向城下，争夺城门。
到了天亮，守军又少了近千人，全都是夜里投了晋军。
如果不是孟开今日率精锐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晋军很难攻上城头。
贾坚雄浑的声音，稍稍缓解了守军的疑虑。
“尔等……”贾坚须发倒张。
贾坚站在五六十步开外，短戟飞到一半便落下下来，斫入稚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