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谋反案（一）
其实以前也有不少朝中大臣，暗中派人去雇佣珥笔，以求对抗张斐，但那些都只是为求对付张斐，仅此而已，哪怕就是输了，对他们也没有什么伤害，最多也就是点钱。
但这一回可不一样，这回还真不是为了对付张斐，而是为求保命，谋反罪一旦被判定，这后果不堪设想，还会牵连到很多人的。
如今大家都知道，是阻止不了上皇庭争讼，故此他们赶紧雇佣珥笔，如今大家都知道，不雇佣珥笔，那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是被逼到这份上的。
对此，李国忠也真的很无奈，他是真不想打这官司，这可是涉及到谋反罪，是十恶之首。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关系，帮一个谋反之人争讼，一旦这谋反罪被定下，那皇帝肯定会想，你们珥笔几个意思，去帮那些要推翻朕统治权的人打官司？
朕不杀你，杀谁？
但是没有办法，齐州那些功勋世家，那些豪绅，在京城也是很有实力的，而且此事跟整个统治阶层都息息相关，李国忠要是不接的话，那他的书铺也可能开不下去。
李国忠没有办法，故此才来找张斐询问。
不过他也有些傻，这检察院可不是中立的，是极具偏向性的，其实跟律师也差不多，区别就在于检察院背后只有一个老板，那就是朝廷，张斐是怎么回答都违规，那只能推给皇庭。
“听说对方请了京城最为有名的茶食人和珥笔，并且还有很多朝中司法官员向他们出谋划策，这真是不容小觑啊！”
这期间，双方也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张斐上午就跟齐济、王巩他们开会，下午就让齐济他们整理证据，自己则是回家跟许芷倩谈论具体细节。
等到那些罪犯进入开封府后，同一天，他就向皇庭提出上诉。
王巩是倍感担忧道。
齐济、王巩不语。
可见这个官司多么要命。
这时，高文茵和穆珍走了过来，表示可以吃饭了。
许芷略显沮丧道。
赵顼当然也来了，不过他并未有露面，而是坐在大庭长入庭的甬道上，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但外面却看不到他们。
齐济道：“而且对于谋反罪的惩罚可是非常重的，包括协助者，基本上都可能会被判死刑。”
经过政事堂的一番调解，最终定在七日之后开庭。
许遵谈道：“自古以来，贼盗猖獗，皆因百姓生计困难而致，但朝廷却企图用重刑来缓解这一现象，这反而导致贼盗变得更多，不过近年来，在王介甫和立法会的推动下，朝廷的策略，才渐渐从重刑转变为慎刑。”
那检察员摇摇头道：“目前尚不清楚，据说是上面安排的，理由就是公检法暂时没有羁押这等要犯的牢狱。”
没有办法，此案的结果，对于任何官员而言，那都是至关重要的，这里面涉及到很多很多问题。
折腾了大半响，最终还是回到了最为公平的方式，也就是上庭争讼。
正当这时，一个检察员走了进来，“总检察长，齐州的罪犯马上就要抵达京城，到时将会安排在开封府的府狱。”
几人立刻迎了过去。
张斐笑道：“你们何不想，这是出于对你们的尊重。”
张斐摇摇头道：“这你们放心，他们不会以无罪进行辩诉，因为他们知道税务司掌握一些证据，我估计他们会针对谋反罪进行辩护，只要不是谋反罪，那他们就是能够接受的。”
“这倒是可行。”富弼稍稍点头，道：“不过此非易事，因为首先还得确保珥笔可以帮助官府避免冤案，在基础上，是很难给予太多限制的。”
司马光道：“这样吧，定在七日之后开庭，这么多嫌犯，而且他们也都雇佣了珥笔，皇庭理应给他们一些时日准备，以往也是如此。”
双方来到场地中间时，李国忠带着李磊立刻快步上前，向张斐行得一礼，又道：“张检控，待会可得手下留情。”
许芷倩喜道：“真的么？”
富弼、文彦博他们说得一点没错，在这个问题上，其实赵抃和张斐立场差不多，单就此案而言，请不请珥笔，他们也都能接受，但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他们犯不着去掺合，自然会有人去开口的，现在急得又不是他们。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着文案，是一个个名字念，然后说道：“拒绝承认所犯谋反之罪。”
吕公著道：“不如这样，规定但凡涉及到十恶之罪，珥笔只能争取减刑，而不能争取无罪。”
京城得百姓，自然在等着吃瓜，这个瓜可真是千年难得一见，他们最好奇的是，如果珥笔胜诉，那是不是真的会将人给放了。
他坐下之后，李国忠小声安抚道：“你别紧张，既然朝廷允许咱们上庭，那咱们尽力而为就行。”
又过得一会儿，以张斐为首的检控官和以李磊为首的珥笔同时入得场内。
说着，他又看向司马光道：“君实，此事你没有找张三谈过吗？”
因为税务司还偷偷给张斐准备了一份证据。
许遵稍一沉吟，起身道：“你们先讨论，我去打探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斐直起身来，道：“待会看看你们长进了多少。”
富弼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张斐问道：“那我们能够见那些嫌犯吗？”
李国忠道：“但愿不会令张检控失望。”
“要是我没有怀孕，我就能够跟你一块调查此案。”
吕惠卿不禁都惊讶道：“他们莫不是还想着帮吴天脱罪？这怎么可能？他们有这手段吗？”
许芷倩激动地直点头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一定全都听你的。”
许芷倩急急问道。
“嗯？”
许凌霄立刻上前，很是担忧地问道。
“爹爹，怎么样？”
文彦博点点头道：“富公说得极是，赵阅道虽被人称之为铁面御史，但其实他可是有勇有谋，否则的话，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在朝中待这么久。他拒绝，只是他非常清楚，对方是肯定不会罢休的。”
王安石笑道：“说不定是在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检察院那边可也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但是赵顼自己可没有开这口，也就是给自己留一步退路，下回朕就不一定会允许。
李磊突然道：“张检控，你们检察院急于开庭，不给我们太多准备的时日，就不怕胜之不武吗？”
张斐点点头道：“对方背后的势力是深不见底，我也不知道检察院里面有没有他们的人，我不可能将税务司提供给我的证据，拿去检察院，这只能与你商量，也只能你来帮我准备。但是你也要答应我，我说休息就必须休息，别跟以前一样，忙得忘寝废食。”
赵抃长叹道：“我这大庭长当着可也没意思，你们还是另择人来审吧。”
非常干脆！
司马光沉吟道：“单就公检法制度而言，应该是可行的，因为在皇庭未判之前，那些人都是属于无罪的，自然是可以雇佣珥笔为自己争讼。如今大家所争论的，其实是在判罪之后，那这珥笔又算不算是同谋？”
其实当那些犯人进入京畿地后，他们就已经接触上了，但显然他们是非常被动，当然能拖则拖，一方面让李国忠准备的更加充分，另一方面希望等待转机。
许遵瞧他一眼，道：“这又不是擂台比武，只要不违法就行，公平那是皇庭考虑的，我们检察院是要赢得上诉，如今这情况，越快起诉，对我们越有利，毕竟我们是有现成的证据，而他们需要时日去想应对之策。”
同时王安石的得势，以及法制之法的出现，整个宋朝法律思想，开始更偏向慎刑，如今已经是大势所趋。
张斐轻松惬意道：“这不打紧，如今打官司打得是证据，谎言在庭上，很容易就会被戳破的。”
最终是赵顼暗中授意政事堂，以政事堂的名义，允许他们请珥笔辩护。
只要上庭，拼的可就是硬本事。
文彦博也问道。
说罢，他微微前倾，低声跟李国忠道：“其实再等几日，我都无妨，因为我知道，你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要是再拖下去，就怕事情都不在你们的掌控之中，将你们这些人统统卷入其中。”
“朕也非常好奇。”
话音未落，忽听许凌霄道：“爹爹回来了。”
张斐回头看去，但见许遵入得院来。
傍晚。
许凌霄点点头，“孩儿知道了。”
文彦博问道：“其实立法会可以专门针对珥笔立法，用于约束他们，如此一来，他们可就不敢肆无忌惮。”
富弼突然笑道：“说不定这就是赵阅道想要的。”
司马光点点头道：“等此案过后，我们再具体商量一下。”
司马光道：“如果不是谋反之罪，那可以这么说，但这是谋反之罪，故此连赵相公都直接拒绝李国忠他们。”
“原来如此！”
一番寒暄后，双方回到自己的位子。
这事其实闹给皇帝看得，这事皇帝不点头，谁也不敢做主。
许遵先是看了眼张斐，才摇摇头道：“极大可能还是关押在开封府府狱。”
他坐下之后，李磊又站起身来道：“我我代表吴天。”
齐济忙道：“这里面也有检察长的功劳。”
不等许遵开口，张斐就道：“此事得由他们来做主，如果由我们来安排的话，一旦出问题，可能就是我们的责任。”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又道：“在我看来，朝廷最终还是会妥协，但这也引发一个恶果，如果珥笔都能为谋逆之人争讼，那也就是说珥笔能够为任何人争讼，且都受到保护。
吕公著好奇地看向司马光。
又过得一会儿，赵抃终于出现在庭长的位子上，神情是异常激动，他也很期待这场官司，稍作准备后，他便一敲槌，宣布正式开庭。
说完之后，他是一头大汗，要知道李磊也是身经百战，可从来没有说在庭上说话都结巴。
从检察院出来之后，李国忠又跑去皇庭询问，非常卑微，我就们只是打听一下，要是不行，那就当我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