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丝马迹的捕捉;
细致入微的观察;
严丝合缝的描述…
通过魏军攻城的位置,汉军撤退的位置,炸响的细微不同,姜维有条不紊的将整个关于这炸响的前因后果做出了最缜密的分析。
他更是大胆的推测出,敌人这炸响的器械并不充足,甚至短时间内无法补充。
还有,便是这所谓的“炸响”触发所包含的两种条件,以及…如何应对这两种条件的方法!
这便是天水幼麟姜维姜伯约的含金量——
曹彰与曹真都听得呆住了。
曹真还好,他与姜维相处多日,姜维的含金量,他是知悉的,自然也就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曹彰则是有点被折服的味道。
“四弟,出事儿了——”
听得是细作,也听得是拷问情报,姜维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张辽眯着眼,凝视着这通往虎牢的山道。
——锁天中枢,三秦咽喉!
“哈哈哈哈…”曹彰闻言笑了,“听子丹这意思,是打算好好栽培这姜伯约咯!”
关麟本在书房中绘制造图,关银屏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怎么这一次…
曹真适时把话题再度引到如今的战场。
他怎么就没想到,敌人既然能安然撤退,那必定是有一条没有炸响的路?
他怎么就没想到,可以让马匹冲过去,触发这炸,降低伤亡…甚至敌人这所谓的器械一定埋在地面的表层,细致的去观察,缓慢的去搜索,保不齐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一边是子桓,一边是子文,一边是子健——
“呼”…
这声音,姜维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天水的老乡,也是父亲昔日的同袍。
“是有事儿。”这男人迎上姜维的目光,似乎看起俩有些激动,甚至是…谨慎。
“什么好戏?”
他们这些老将…终将褪去——
姜维下意识的躬身,“有彰将军这一番话,末将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既雪家仇,又雪国恨——”
关麟缓缓站起,推着关银屏坐了下来,还为她斟上一盏茶,“三姐,喝茶,万事不用慌…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何况,退一万步说,张辽那边…咱们本来就是唬骗,他能挖出多少炸包啊?无外乎那么几个…至于这炸药阵的破解…”
倒是看着副将迅速的离去,骑在战马上的张辽罕见的,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次叔伯们逮到的是条大鱼!
“辛苦了,走吧…”
“的确…哈哈哈哈!”曹彰笑着回应着曹真,“怪不得父王如此器重伯约,伯约是咱们大魏的一块儿璞玉啊!来人,快,快把这消息传到军中,以此延缓那些兵士的怯战情绪,也以此让将士们恢复战意,真正决战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他双手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拍在了姜维的肩膀上,且一次比一次重,他的声音也愈发的高亢,情绪愈发的兴奋与激昂。
像是惊觉话说的有些多了,曹真赶忙闭嘴,然后话锋一转,“怎么与子文胡言乱语起来了?哈哈哈哈,咱们先聊军务,军务——”
或许如今的局面就截然不同了!
这边,曹彰还处于对姜维的无限幻想,那边…姜维的话并没有止住的意思,他还在分析。
他的眼眸也开始变得炙热,变得含情脉脉,变得同仇敌忾。
“喏…”随着副将的答应,他驱马而去就去安排…
“当然,方才说的那些都是末将的推断,是一家之言,是否真实还需要一番验证,至于这验证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
…
“原因还是那一个,关麟的‘炸器’并不充足,他只能炸一边,对另一边更多采取的是威慑,所以,如果要验证的话,只需要让张文远将军派出一支小股队伍,先用马匹跃过通往虎牢关的山道,然后缓慢的向前,开凿、挖出地表一层的位置…如果只挖出了少量‘炸器’,那便足够验证我们的猜想!”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张辽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这个少年,会成为大魏最后的倚仗,用那并不结实的肩膀,硬生生的将大魏的荣光延续下去!这个时间或许是九年,或许是十九年,亦或许是二十九年!
但张辽绝对无法想到的是,他以为的希望,却最终为这煌煌大魏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比起曹彰的北方骁骑,无疑,这一支张辽短时间内集结起来的军队,凝聚力更强,战斗力也更强。
姜维侃侃而谈,“那便是张文远将军那边,如果按照我的猜想,那关麟这所谓的‘炸器’数量并不充足,如此就能解释,为何彰将军这边损失惨重,伤筋动骨,可张文远将军却只是伤到了皮毛!”
那“哒哒”的马蹄声空谷回响,蹄声震天。
的确,尽管现在…因为强大的对手,曹真与曹彰不得不精诚团结。
随着一番吩咐后…
“验证?那么是张辽…张文远!”
乃至于,他顺着这个方向继续思索。
“等着吧,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可,这事儿,他又觉得不对劲…以往也有过拷问细作,但往往这些叔伯会是第二天才告诉他。
“人才呀,人才呀,哈哈哈哈——”
这一刻,他是真高兴!
是那种绝境之下突然就看到希望的高兴。
因为对姜维的惊喜,曹彰一改方才的愤怒与颓然,整个大笑起来,笑声震天。
随着姜维的话脱口,男人已经领路在前。
嘶…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故而,淡淡的沉吟着念出:“姜维姜伯约,好一个天水幼麟,天…不亡大魏啊!在这种时候,还能派下这么个年轻俊才!”
关麟并没有分毫的惊慌,而是放下笔,缓缓的抬起头,将目光转向三姐关银屏,“就这么些么?三姐?”
她气喘吁吁,面颊发红,神色颇为凝重与紧张,“魏军倒是没有因为你放他们一马而军心大溃,反倒是…反倒是曹彰带着残军退到了曹真率领的关中军处,来势汹汹,这下倒好,刚打走了十万,又来了十万…”
太多了,姜维这一番话越是说到后面,曹彰越是浮想联翩,他只能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去解释,否则…他岂不是极致的愚蠢?他到底有没有脑子?
这就像是明明在逆风的不利局面下是有上、中、下三策,可他曹彰是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的正确答案,选择了一条既伤兵卒性命,又伤魏军军心的路…
这是恨之入骨,这是恨入骨髓的样子啊——
果然,提到关麟,说到父仇家恨,说到那不共戴天。
“伯约…”一道声音从门外传出。
随着这些炸包拿出,被放置在一个宽阔的平地上,随着张辽将手中的火把抛向这炸包,果不其然,那炸包顷刻间爆炸,而即便是一个炸包的爆炸也释放出惊天的炸响!这个方寸之间,仿佛旦夕间都晃了一晃。——“张将军,果然…如关中军那姜维派人传来的消息,敌人的炸响是来自地下,且…虎牢关前这深埋的炸物并不多,只搜出了几十个炸包…”
——姜维,如果他那一夜也在城内。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