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便见,被数百凶戾妖魔围住的墨画,目光一冷,身上诡异的神念流转,瞬间幻化出三重墨色黑影,宛若三重道袍,披在身上。
否则这些饥渴的妖魔,未必不会连他一起吃了。
但这些妖魔,却是邪祟!
奢大师取出一把血色的祭祀短刀,便想割了顾安几人的脖子。
这两个孩子的神魂,估计早就在这座河神庙中了,就是不知有没有被河神“吃”掉……
血色的渔村,渔修跪地朝拜,信仰堕落的河神。
奢大师有些畏惧,但还是咬着牙,继续放自己的血,凝结更多的纹路。
门开的瞬间,一阵阴风便吹了过来,风中夹杂着腥秽味。
明明在外面,这小鬼修为最低,实力最弱,而且一副嚣张跋扈没脑子的世家子弟模样。
做完梦后,他便醒悟过来,捏死了识海中的那只鱼妖。
河神庙前,一处石砖铺就的圆形空地上。
奢大师压下心中的恨意,叹了口气,缓缓道,“罢了,你随我来。”
甚至连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可能都一无所知。
门后面阴沉沉的。
血鱼游在他们的脑海中,就像游在水里,偶尔吸上一口,这些渔修的身影,就更淡薄一点。
奢大师背影仓皇,只是没走多久,便觉得身后气息有异,转身一看,瞳孔剧震。
墨画目光不忍。
墨画不由想到,不久之前,自己喝了鱼汤,神识被污染后做的梦魇。
“杀!”
待站定后,奢大师回首一看,就看到了一脸戏谑的墨画。
他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
“这些村民,可是河神大人的根基,你打他们的主意,一旦触怒河神,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墨画问道:“这些村民,能从梦中出去么?”
墨画目光微凝,心中也大概明白了。
不光他自己,顾安顾全,还有其他顾家修士,包括于大河,全都被拉进了梦境,此时仍昏迷不醒。
奢大师心中恨极。
它要在妖魔吃完墨画之前,赶紧逃离这里。
奢大师皱眉。
墨画默默看着奢大师。
他又将入梦的几人,全都看了一遍,这才神色微变,“那个可恶的挨千刀的小鬼呢?”
墨画看了奢大师一眼。
梦中所有修士,神识皆可显化自身。这个梦魇,是由河神,或者说是大荒邪神亲自构建的一个“集体梦境”。
只是,墨画比他之前所见的,要小了一号。
死后残存的神识,以血炼发酵,用来化生邪祟。
梦中他和自己的小师姐,几番悲欢离合,都不得善终。
只是这些村民不同……
奢大师面带讥讽,只是话未说完,忽而神色一变,“不对,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神识如此凝练?为何入了梦,还能神智清醒?”
生是鱼肉,死为爪牙。
奢大师迟疑了片刻,没继续往前走。
“你找我?”
这个小鬼才是这群道廷司鹰犬中最棘手的。
两个黑衣人不在。
河神大人的脾气,可一向没那么好。
奢大师目光骇然,两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地,挣扎几下,却根本爬不起来。
待信仰吸噬殆尽,神识枯竭,村民皆如行尸走肉,它便举起了屠刀,以黑衣人为爪牙,屠灭了整个渔村。
墨画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可是河神的司祭,在这渔村之中,我有神主庇佑,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我怕是也要受到波及,给你陪葬……
“一群猪猡!人畜!一路上屡次三番折辱于我,终于遭了我的算计。”
奢大师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是!是!”
他们身影虚幻,双膝着地,向着河神庙的深处跪拜,与此同时,他们的脑袋里,皆游着一条丑陋的血鱼。
因为他们的神识,已经被奢大师献祭掉用来开门了。
普通修士,没有神念化身。
但没想到,一旦入了梦魇,他的神识竟如此可怕。
他看到数百妖魔,气势惊人,层层迭迭,将那小鬼围得水泄不通。
若非如此,识海被污染得再严重些,他或许也会和这些渔民一样,在某天夜晚的“噩梦”中,被拖进这个“集体梦魇”,永远出不去,也永远醒不来,从而彻底沦为邪神豢养的“家畜”。
妖魔闻到血味,躁动不安。
奢大师神情一慌,刚想回头,就发觉自己的后颈,被一双小巧但硬如钢铁的小手扼住了。
“等等。”墨画突然道。
墨画心中感慨。
“只是杀了你们,让你们无知无觉去死,洗刷不了我的耻辱,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朱红色大门洞开,河神庙里的景象,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奢大师眼睛一转,肃声道:
“这些愚民出身低贱,活在苦难之中,所以向河神大神祈福,祈求河神大人的垂怜。”
墨画这才松手。
墨画饶有兴趣,声音清脆道:
但是,这些渔修的存在状态,让墨画很疑惑。
奢大师略作思索,邪气地笑了起来。
这些妖魔,和外面的血肉妖魔,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应该都只是普通散修,不走神识证道的路子,也不可能有自主的“神念”化身。
奢大师长长喘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墨画,心中一片冰凉。
这拳速度极快,力道极沉。
妈的,看走眼了。
不过数息之间,一座磅礴浩然的山火困杀之阵,已然铸成。
奢大师的身影渐渐浮现。
刀刃割破手掌,鲜血滴在地上,融成道道血色纹路。
否则神庙真正的入口,以及“入梦”的阵法,不可能掌控在他的手里……
对这些渔修来说,安乐是短暂的,苦痛才是一辈子的。
“那你要把命留在这里么?”墨画一脸单纯地威胁道。
墨画捏了捏小拳头。
奢大师脸色微白,“见过……但也没见过,我不敢看,只是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眨眼之间,神念急速奔腾。
墨画没说什么。
就连老于头,也跪在里面。
墨画笑而不答。
奢大师说完,转身便走。
他们的信仰,成为了邪神的养料。
奢大师立马道:“我……去拜了河神大人,在祭坛上上香,恭恭敬敬磕三个头,便可从梦魇中退去。”
“这一路上,我忍辱负重,等的就是现在。”
邪祟妖魔,可侵入修士识海,在邪神编织的梦魇之中,吞噬神识,无往而不利。
墨画有些好奇,“你见过河神?”
墨画迈步走进了河神庙中,面前是一条白石长道,两侧雕梁画栋,刻着各类鱼妖纹路。
奢大师手有些发抖,颤颤巍巍地打开门锁。
这些纹路宛若钥匙,贴着地面流动,流入一座座铁笼,开启了铁笼上的门锁。
奢大师心底直冒寒气。
而跪着的渔修们,全部神色痛苦,仿佛在梦魇中,经历无数噩梦的轮回,并在无尽轮回的痛楚中,向邪神供奉着苦难的信仰。
一实一虚。
邪神吞噬着渔修的信仰。
奢大师心中一跳,连忙解释道:
“真不行,入梦是河神大人的本事,我只是开个坛,借个法,哪有那个能力将这些人送出梦魇……”
他也想明白了,为什么邪神要在外面,炼制那么多血肉妖魔。
意思就是,这个梦境不单纯是个梦,不是夜晚做梦时才有的那种“梦境”……
“我便在梦中,将你们一一宰了,你们神识灭了,肉身也早晚会烂掉……”
墨画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着场景的妖魔,神色漠然。
奢大师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腹部一阵钻心般的绞痛,两只眼睛都被打得快凸出来了。
小水子和小顺子也不在。
“你要跟我打架?”
奢大师后颈差点被墨画给捏断,连忙道:“小祖宗!饶命!我带路!”
“我是不是……忘了个什么小东西?”
过了一会,门锁吸完血,“咯吱”一声,便自行打开了。
墨画大感无趣,淡淡道:“你别管,继续带路。”
奢大师说完,邪异的目光,透露着兴奋。
墨画的眼眸漆黑而纯净,口中轻念道:
进了广场,墨画不由瞳孔一震。
这种血阵,极其残忍,会造成极大的痛苦和怨念。
河神庙大门紧闭,但门上无锁。
这股腥秽味,墨画竟隐隐觉得十分熟悉。
“为什么种不进邪祟?谁在他们身上,布下了护神的手段?”
死去的村民,肉身掺杂妖兽,以邪阵血炼,炼成畸形可怖的血肉妖魔。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后殿的大门被一把巨大的门锁锁着。
不,不是忌惮。
他总觉得,情况有一点不对。
奢大师手一颤,不敢有动作。
等他再抬头,就发现墨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
“再搞小动作,我就捏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