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又打量了一下眼前河神庙,心思微动。
几百年前,那位眉毛修长的剑修前辈,一人一剑杀到了河神庙前,估计杀了不少庙里的邪祟。
甚至还一剑捅穿了河神的胸口。
河神心生忌惮,因此不敢再寄身在外面的神庙。
而是在梦境中,构建了一座“虚无”的河神庙用以栖身,防止有其他会神念化剑的修士前来,再斩它一次。
这座“梦中”神庙,近乎与世隔绝。
除了邪神真正的信众,恐怕没人知道入口,也没人知道,进入神庙的方式。
“它们可是饿了许久了……”
“要想办法,进河神庙看看……”
“万一真的惹怒河神大人,到时候不光你要死……”
这些穷苦的渔修……
而后他在前面带路,墨画在后面跟着,两人走过渔修朝拜的广场,继续往河神庙的后殿走,过了一会,便到了后殿的大门。
他们的苦难,成为了信仰的根源。
“这是我得神主恩赐,钻研了一辈子的血祭阵法,在神主编织的梦魇之中,这门血祭阵法,以血为墨,以梦为媒,无法可破。”
他环顾四周,目光阴冷,神色快意,放声狞笑:
河神庙内,也要宽敞许多。
它们目光贪婪,但却不敢向前,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墨画手下加重了力道,“你有资格问我问题么?”
狰狞的妖魔纷纷出笼,目光猩红,看向墨画。
奢大师睁大眼睛,想尽力挣脱,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那只手虽小,但神念的力道却极大。
奢大师心中默默道。
径直向前,又走了一段路程,穿过前殿的大门,便到了河神庙的广场。
另一边的墨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快点带路!”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弱弱道:“我……”
奢大师闻言,吓了一跳,颤声道:“千万别说这种话……”
墨画站在河神庙前,刚想推门进去,忽而神情一怔,目光微凝,渐渐隐去了身形。
墨画眼眸微凝,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带路吧。”
他用祭祀刀,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流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条丑陋的,血腥的怪鱼。
“无所谓,你带我过去。”
这座梦境中的河神庙,比外面所见,还要宏伟许多。
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奢大师面色微白,身形淡薄了些,但忍不住得意,冷笑道:
“小鬼,没想到吧,我其实是个阵师!”
奢大师说这个梦境,“不分昼夜”……
墨画往四周看了看。
不过片刻,魔气漫天。
墨画走了几步,见奢大师站着不动,回头皱眉道:“怎么不走了?”
邪神借由梦魇,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维系信众,并吸食信徒的信仰,壮大自身。
只是晚上的时候,梦境才会显现。
当然,墨画其实不怕。
奢大师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奢大师咬了咬牙,这才掏出身上那把祭祀短刀,扎在手臂上,待短刀吸满了血,再将刀插在门锁中。
奢大师踟躇道:“前面,你最好别去。”
奢大师见墨画不太满意,便接着道:
“为了让他们感念恩德,河神大人便构建了这个梦境,让他们所有人,都能在此跪拜祈福,不分昼夜。”
陷入梦魇之后,自身神识在梦中的“显化”?
但墨画不是特别确定,便问奢大师,“这些渔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奢大师猛然将短刀,插在胸口,大量鲜血爆出,向墨画奔涌而去,并在接近墨画的时候,瞬间凝成一道血色阵法,将墨画束缚在原地,让墨画动弹不得。
但尽管如此,众多狰狞的妖魔,却只敢在三尺之外龇牙咧嘴,流着腥臭的口涎,低声嘶吼。
奢大师道:“现在还不行。”
墨画顺手扼住了他的后颈,命令道:
“老杂毛,给我带路,去见你的主人。”
而后他低眉顺眼,走到河神庙前,伸手就要推开河神庙的大门。
只是顾安额间阵纹一闪,似有什么东西,护住了他的神识,他这条鱼,怎么也塞不进去。
活着的信仰,用来喂养邪神。
他忍不住捂着肚子,缓缓跪在了墨画身前。
虽然有点危险,但他一身本事,即便胜不了二品邪神,自保应该绰绰有余。
另一边的奢大师,见墨画站着不动,不知因何有些失神,忽而阴沉一笑,偷偷将祭祀的短刀,攥在手掌间。
他也知道,邪神究竟是如何通过布道,蓄养势力的了。
还没动手,他又停住了,皱眉道:“不行,这样太便宜你们了……”
无论是世家,还是邪神,都将他们视为“工具”,压榨着他们的一切。
河神庙的后殿,竟建有密密麻麻,不下数百座铁笼,笼中关押着或是鱼首,或是人身,或是妖爪拼凑起来的妖魔。
那一瞬间,墨画茅塞顿开,想明白了许多东西。
墨画心思一转,问道:“那你也入梦了,你是怎么出去的?”
小渔村的渔修,无时无刻不在做这个梦。
墨画叹气。
奢大师眼皮一跳,“我不想过去……”
这个小鬼……究竟他娘的怎么回事?!
我的神识,可是筑基后期!为什么连这小鬼的一拳都遭不住?还有他娘的大道法则可讲吗?
这才真的是,从肉身到神识,从生到死,被压榨得干干净净,一点一滴都不留。
广场之中,跪满了“人”!
而且这些人,看着十分眼熟,仔细看去,竟是小渔村中家家户户的渔修。
“为什么?”
“是了,我给你们种下血鱼,让你们沦为祭品,为我神主供奉信仰,待榨干了伱们的神识,再将你们炼成半人半妖的妖魔……”
奢大师忍痛支吾道。
奢大师不知墨画知道了什么,但他不敢问,只好认命一般,推开了河神庙的大门。
待进门一看,墨画一怔,神色有些难以置信。
人贩子,都只是狗腿子。
“打架?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奢大师歪嘴一笑,“我堂堂筑基后期修士,十八纹神识,在这神主编织的梦魇中,对付你这个区区筑基初期小鬼,还不是随便虐杀,你……”
墨画撇了撇嘴。
“小鬼……”
这种痛苦和怨念,会以血肉妖魔为形,重新构生成“邪祟”形态的妖魔。
“祭坛……”
地面之上,玄奥复杂的阵纹,宛若潮水升涨,藤蔓春生,疯狂向四周蔓延。
奢大师抓着这条怪鱼,便想塞进顾安的额头。
“怎么回事?”
这些妖魔,如临大敌,它们是在……恐惧着什么!
恐惧?
奢大师有些着急,忙劝道,“小……小祖宗,我不知你究竟有何传承,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强大的神念之力,但你神念再强,也只是个人,岂可去冒犯神明威严?”
神念沸腾,阵法爆炸,宛若强大火焰飓风席卷而来,将阵中所有妖魔,转瞬间焚杀殆尽。
仿佛逆长了几岁。
奢大师神情变幻,最后目光一沉,冷笑道:
“好,小鬼,你既然不说,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奢大师面皮微微抽搐。
榨干信仰之后,被屠杀,惨死的肉身,用来炼制妖魔。
一念及此,墨画突然神识一痛。
除了神主,这些妖魔可谁的命令都不听。
而入梦的媒介,或者说是被邪神“污染”的媒介,就是养了血鱼的井水。
墨画看了顾安几人一眼,问奢大师,“这些人,怎么弄出去?”
他总算知道,瑜儿梦魇之中的,那些畸形的,怪异的妖魔是怎么来的了。
奢大师在一旁偷偷察言观色,心里不知在打算些什么。
所以邪神便编织了一个梦。
这个奢大师,恐怕还不是一般的信众。
门锁一颤,宛如妖兽张目,吸食着刀中的鲜血。
这些跪拜的渔修,更像是……
奢大师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个该死的小鬼,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好,你既然想送死,我不介意给你领路。
一类是血肉妖魔,一类是邪祟妖魔。
奢大师一咬牙,用祭祀短刀扎在手臂上,爆出一团血雾,震开了后颈的手掌,这才勉强脱身。
“这是?!”
墨画双臂一展,诡念随着他的动作,留下道道重影。
墨画身如雷霆,冲上去就是一拳。
神识亡则人亡,他不想待会顾安他们留在这里,遇到什么危险。
“很危险……”
这个小鬼,心思未免太敏锐了。
到底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血肉妖魔,可杀修士肉身,污修士经脉灵力气海。
墨画胸口一窒,心中瞬间涌起无尽的杀意。
一幕幕残忍的画面,自因果中浮现,走马灯一般,从墨画脑海中掠过……
“你就被困在这里,被这些妖魔活生生撕碎,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吧……”
奢大师面容扭曲,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邪神真正的势力,是麾下的两类可怖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