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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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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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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也觉得自己这眼泪来得莫名其妙,但大夫也说了,怀孕的妇人多思易感,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也是很正常的事,便擦了泪,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爹爹了。”

苏隐甫温和笑着,柔声道,“你什么时候想爹爹了,便回家里来,在家里住几日都无妨的,你的房间,我都给你留着,日日都有人去打扫的,随时都能住。”

阿梨点点头,旋即皱眉擦了泪,也觉得自己有些丢人,道,“爹爹,那我就回去了,下回带岁岁回来看您。您好好保重啊。”

苏隐甫含笑答应下来,亲自送女儿出去。父女走过回廊,便见李玄在外等着。

见岳父和妻子一起出来,李玄上前,“岳父。”

苏隐甫亦颔首,拍拍李玄的肩,旋即对夫妻二人道,“回去吧,路上小心些。”说罢,看向李玄,凝眸注视着他,然后沉声道,“世子,替我照顾好阿沅。”

李玄拱手,“岳父放心。”

几人说罢,侯府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阿梨和李玄上了马车,等帘子被放下后,阿梨又忍不住从窗中探出头去,朝站在原处的爹爹摆手。

苏隐甫笑了笑,慢慢摆了摆手,“回去吧。”

目送马车远去,苏隐甫面上的笑,才缓缓落了下来,转身慢慢朝回走。

明媚的阳光落在他的肩头,犹如一片金光,将他整个人笼在其中,几欲飘飘乘仙鹤而去的洒脱之姿,却又被这金光禁锢着一般。

五月中旬,苏追大捷归朝,与他同行、且一并声名大噪的,则是以戴罪之身立功的薛蛟。

薛蛟这个人,出身市井,身上便毫无贵族子弟的孤傲之气,无论旁人折辱他到什么地步,纵使陷到烂泥里,一样能爬出来。

便是厌恶此人至极的苏追,都不得不为他这种顽强的生命力而感慨。

为了立功,主动当了俘虏,进入敌军老巢,烧了岛上的粮仓,趁乱砍下匪首头颅。苏追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全是血,一身的烂泥,脚下踩着血淋淋的头颅,狼狈到了极点,面上却还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笑,似乎在挑衅他一样。

但纵使厌恶薛蛟,苏追也做不出抢功之事,更何况,他的功劳,并不低于薛蛟。

二人站在宫门之外,一起等着皇帝接见,一片金光从二人身后缓缓升起,旭日初升,殿内传来內侍的召声。

苏追闭了闭目,脑中放空了一切,眼前却蓦地划过母亲的脸。

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母亲的脸也是如此,他只依稀记得,父亲教他习武时,他总是学不好,父亲生气罚他,母亲便总在一边柔声劝说,“行儿还小,你好好与他说,别总是训他。”

母亲柔软的身躯,渐渐变得僵硬,从前白皙柔美的脸颊,染上了青灰的死色,白绫缠在她的颈间,那是他永远忘不掉的噩梦。

忘不掉,也不敢忘。

家仇未报,岂敢成家。

第95章

朝堂上发生的事, 传到外头来,不过须臾的功夫,早朝才散, 不到一个时辰, 苏阁老长子苏追当朝为镇远将军厉晦翻案一事,帝王震怒的消息, 已经传遍了朝野。

便是阿梨,也得知了家里出事的消息, 当即叫冬珠吩咐下人套车, 自己要立即去苏家。

还未出门, 便被匆匆赶回来的谷峰拦住了。

谷峰恭敬拱手, 将人拦住了,道, “阁老有话,请世子妃在家中好生养胎,不可掺和苏家之事。”

阿梨一听, 脸都白了,她只知道兄长在朝堂之上, 惹怒了陛下, 被当朝下了狱, 但并不知其中利害关系, 此时听谷峰带回来的话, 爹爹竟连她回去都不许了, 一颗心当即提了起来, 只怕这事小不了了。

谷峰见世子妃白了脸,忙缓了语气,低声道, “世子也道,请您在家中歇息,您尽管放心,他一定会不遗余力襄助阁老和苏将军。”

阿梨还未说话,便又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是旁人,而是婆母侯夫人。

侯夫人匆匆赶来,见阿梨还没出门,先松了口气,挥退下人,拉了阿梨在身边,道,“我知你心焦娘家,但你一个妇人,便是回去,也帮不上忙,更何况你腹中还揣着一个,只怕回去了,还要旁人照顾。不如留在家中,外头的事,自然有三郎。”

阿梨被这般劝过,只得点了头,回了世安院,叫嬷嬷回了娘家,打听打听是何情况,又将带来嫁妆中的银票金银尽数取了出来,全塞给嬷嬷,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将这些给我祖母,务必让她收下。祖母若不收,你便与祖母说,那我就亲自过去。”

嬷嬷应下,赶忙一阵小跑出去了。

阿梨坐在屋里,一整个下午,都坐立不安,连岁岁都察觉到了母亲的不对劲,乖乖靠在母亲身边,一声不吭陪着。

直到日头彻底偏西,外头才传来丫鬟请安的声音,“见过世子。”

听到这声音,阿梨犹如见到救星一般,下意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小跑疾步奔了出去,见到进门的李玄,悬了一日的心,忽的便落了地,仿佛有了归宿般。

李玄见阿梨这幅模样,知道她定然吓坏了,但今日一整日,他都在宫中,除了让谷峰回府简单传个话,确实没法子说太多。他抬手挥退下人,上去拥住阿梨。

两人抱在一处,阿梨的泪便掉下来了。

她现在有了身子,嬷嬷都盯着,不许她哭的,她先前一直忍着,想着便是哭哭啼啼的,也没什么用处,可是此时见了李玄,眼泪却一下子不受控制了。

李玄轻轻拍着阿梨的背,轻声哄她许久,才拉着她坐到榻边。岁岁方才就被嬷嬷带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独处。

等阿梨止住了泪,李玄开了口,尽可能把话说得委婉,道,“阿梨,你先别急,你哥哥的事,还未必严重到那个地步。今日朝堂之上,你兄长提出要为先镇远将军厉晦翻案,陛下的确动了怒,但你兄长军功在身,方得胜归来,是有功之臣,陛下只以他罪臣之后的罪名,暂时夺了他的官职,入狱待查。但厉家叛国一案,被这么当朝一闹,不重审都不行。”

阿梨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却也从李玄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当时的千钧一发。她有些紧张地仰脸,嗓子眼有些发紧,“若是翻了案,哥哥便无罪了,对不对?厉将军若是被冤枉的,那哥哥罪臣之后的身份,便不存在了。”

李玄点了头,道,“是,所以你不必过于担心,若能翻案,一切都好说。”

其实这事情说起来,李玄是赞同苏追的做法的,虽然冒险,可却也不失为一个法子。这种事,若不是当朝提出来,陛下怎会被逼着不得不点头重审?毕竟事关先帝,厉晦叛国一案,是先帝手上过的明路,身为人子,自然要维护先帝的身后名。

可今日这么一闹,不重审是绝不行的,苏追本是有功之臣,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否则岂不寒了武将的心?

更何况,当年的案子疑点重重,厉晦伏法后,厉夫人次日便自缢于将军府大门之外,一袭丧服,临走前嘶声力竭为亡夫喊冤,以死明志,当时便轰动了整个京城。

如今苏追以厉晦之子的身份,请求重审,当年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便都被翻了出来。

朝中对于重审此案的呼声,居然比李玄想象中的要高出许多,只怕当年对于厉晦叛国一案,不少人都在心中有所质疑,只是多年过去,厉家又无后人,便也无人敢开这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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