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贾琏眉头一皱。他虽对贾赦维持最基本的孝心,但听枕边人这么明晃晃的埋汰自家亲爹,心中还是不甚爽快。又气又恼又不免有些怨贾赦不争气,贾琏斜睨了眼神色不虞之色的王熙凤,道:“老爷说爷膝下有一个孩子,他给我一万私房。这事若成,老祖宗也定然也开心。”
王熙凤扯了扯嘴角,好半晌才喘匀了气,找回了神智,唾了一口贾琏,面上飞过一抹羞红:“大老爷这话说的。孩子这事得随缘!”她与贾琏成亲三年,说实在的她也想要孩子,要不然就算在贾家站的住脚,也会被人背后说嘴不下蛋的母鸡。
“这事是得随缘!”贾琏跟着附和了一声。若是往日看见向来强势的凤哥儿如此小女生娇俏之姿,早就心痒难耐。但今晚着实被贾赦重点强调的两件事给吸引了大半的神智,脑中揣测出万千种理由,便无暇顾及其他。
错开了王熙凤投射过来如水的目光,贾琏道:“我猜他大抵膝下空虚,怕是想学人家子孙环绕。你明儿去看看二妹妹他们,让她和惜春有空来看看他吧。”一旦进入了大房范围,他也算半完成任务了吧。剩下的,若老爷真心有沟壑,那就直接把人扣下,如若不然,不过是循礼法晨昏定省罢了。
王熙凤:“…………”
深呼吸了一口气,王熙凤笑意连连,眼带异色上下打量贾琏,赞叹道:“想不到琏二爷如今还是个贴心的大孝子。”
“我若不……不孝顺,可别忘记老爷非我一子。”贾琏回眸看着王熙凤,漂亮的丹凤眼一眨,压低了声音悄然道:“一万两一子,子若读书上进,中科举后还能得其全部私房。”
咬着私房两字,贾琏说得尤为动听:“不说府内外传言祖父母私房半数在老爷手中,单单他手中的金石古玩,尤其是被藏珍宝阁中的,一件抵万金。”
王熙凤眼眸一亮,身影一动,上前抓着贾琏的袖子,欣喜问道:“真的?”
“我还逗你玩不成?”他自己第一次闻言后当做了戏言,如今又听人旧事重提,才重视起来。
“就算逗我玩又何妨?”扫见贾琏略得意的眼神,王熙凤后知后觉神色有些过于激动,像没见过世面一般,而且出于习惯性想压贾琏一筹,旋即冷哼一声,袖子一甩,傲然道:“也不过如此罢了。我王家砖头缝隙中扫扫便有了。”
“是,是,是,你王家厉害。”闻言,贾琏半揽着王熙凤,挤了些笑容出来,低声哄道:“那还求凤哥儿可怜可怜我,咱多多努力赚上一笔?”
有个不靠谱的爹,还有个强势的婆娘,外加偏心眼的祖母,做了十几年工部员外郎不挪位的叔叔,叫嚷臭男人的堂弟,哎……他琏二爷这个继承人未来家主的命还真是够惨!
但老爷的命令还得哄着王熙凤帮忙。否则他一个大老爷们平白无故的去后院,他跟人解释奉贾赦的命,没准都会觉得他脑子被门缝夹过。
不过……贾琏手指拂过环在怀里的纤腰,也深感自己脑子被门夹了,竟随着那混不吝的爹胡闹,忙着赚钱。
被自家儿子埋汰的大老爷彻夜奋笔疾书,网罗星网各方言论,整合出“贾家二十三点罪状”,然后被他摇身一变成“逆袭二十三要素!”
去掉比较偏激的诸如“药死老不死的”二三点,剩下诸多拯救贾家计策可归纳为三点:男人争气,女人禁止内斗,不要站队。
站队这问题太过深奥,反正眼下贾家还有上皇兜着,因而不算急。这般想着,两眼困得上下眼皮黏合着的贾赦眯眯眼,在信笺上将此划掉。随后掐把没多少肉的脸蛋,哈着气,继续瞪大眼睛往下看。
后院女人东风吹西风问题,他老爷院子里绝对不会发生。他都是跟割韭菜一般,一茬一茬的,定时买一批,待失去了兴致,想走的就给钱不想离开的便去庄子养老。
但女人也的确是一大问题。刑氏太过小家子气,撑不起当家主母的场面。至于儿媳妇,是个牙尖嘴利的,办事个干脆利落,可惜没娃。
贾赦写写画画,到了最后关于顶门立户男人这一关上。对此,眉头都皱成一个川字。
上进这点,简单,交给儿子孙子。后人的话说的好啊,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他这么老了,也就当个富家翁便也足够。
但如何眼下护着一帮“猪队友”尤其是他自己看起来也是个“猪队友”,便是关键所在了。
真是……
贾赦挠挠头,急的眼睛都亮了几分,扫过眼前的獬豸扇,忽地闪过一抹喜色,惊叫一声:“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来人,快来人!”贾赦扯开嗓子呼唤仆从,然后示意人跟随他去账房!
买官这事不掏自个的小金库。作为一个败家崽子,他其他不懂,但是报假账,绝对打小就会。
小时候是想多些零花钱,毕竟压岁钱都被祖母他们收着不能用!但是自打当了家主后嘛,呵呵。反正就是老二清谈,他逛街买买买,老二要给上峰送孝敬,他逛街买买买,老二要买孤本研读,他逛街买买买,老二要……
可恨没有后世星际小网民说的双十一购物街,否则他得让一排美娇娘伺候着,然后他轻轻松松按购物车全选。
贾赦打着哈欠进入账房,敲敲还在打盹的账房管事:“给大老爷我支两万,买几个丫头。大早起起来,夭寿了,卸了妆跟梅干菜一样,丑瞎爷了。”
听了这话,管事恍惚了一会,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贾赦意指何事,强忍着抽人一顿的冲动,解释道:“大老爷,不是我不给您。而是这快年底了,各项支出比较多,如今没这么多现银。”
“爷要银票就行!要啥银子呢,拿着重死了。”贾赦毫不客气的偷换概念。
“大老爷这会账房真没这么多钱,连银票也没有!”管家见贾赦两眼框泛黑,以为人一夜战天明,怕人精1虫上身,脑子尚未回转正常,故直白无比道。
“你当我傻逼呢!老二刚前几日,就林家丫头入府那天,不是去什么法会斋戒,听说是工部尚书刘大人为其得宠小妾举办的。”
“所以眼下没有钱啊!”管事深呼吸一口气,耐心道。当账房管事这么多年了,他也深谙这哥俩一个赛一个跟比赛一样的往外拿银子败家。在钱财富裕的时候,他巴不得直接给了,避免战火燃烧到自己身上。
但老太太先前吩咐过了,如今银子先紧着老爷。老爷能不能升迁,就看这个冬日的上下活动了。
活动一词完全靠钱铺路。
“账房没钱,去库房,去老库支啊!”贾赦冷冷剐了眼管事:“邓老头,我这个家主是不是说话不管用了?你别跟我说找老太太!我今日就站在这了,不把银子给我,你直接拿着卖身契走人,本老爷我开恩,放你出府!”
这下子,邓管事没办法了,只得叠声的道:“大老爷,您消消气。求看在我老邓家祖孙三代都伺候贾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这便让人去凑一凑,凑一凑。绝对不会耽误您抱得美人归!”
“快去啊,赶紧的!别磨叽!!”贾赦边催促着边随着管事往账房内走,眼睛盯着人清点银票不算,顺带还看上几本新进的孤本,又挑个喜庆富贵的礼盒,忽视众人抖索惶恐之色,左手礼盒右手礼盒胸前塞着银票,昂着头离府。
上皇看着戴权递过来的一叠银票以及包扎的红艳艳的礼盒,嘴角狠狠抽了又抽,命内监拿来地图仔仔细细的瞧了又瞧,最后派人去把皇帝请来,道有要事相商。
当今在听闻上皇的打算后,瞥眼地图,俊美的面庞写满了鄙夷之色:“父皇,侯孝康,牛继宗,柳芳这三人被提拔朕都能理解,唯独这贾赦贾恩侯?呵呵。”
“你就不许人家学好?”上皇不满意:“赦儿他起码安分听话,哪像你们这些孽子!朕话就撩这了,别说他求个芝麻绿豆的七品小官,就是三品朝中大员,我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使把劲,也定会促成!”
“…………您开心就好!”当今神色不虞:“不过,朕也丑话说前头,他若是犯了什么事,可别怪朕依法处置!”
他就想不明白了,做人,做长辈的难道不是该喜欢乖巧伶俐聪明上进的好孩子嘛?
但偏偏他父皇是个奇葩。
虽说儿臣儿臣,面对皇帝,儿子的确也是臣子,但他倒好,基本不谈父子情分,直接把儿子视作臣子。
可偏偏对着好朋友的儿子倒是一脸慈爱让人唤叔叔。亲切的不能再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