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母亲抱着他,慈爱的哄他、逗他,关心他,有时候他安静,睁着眼睛,呆呆的,更多时候,他闹得全家睡不了觉,喉咙里一阵又一阵的呜咽,很大声,却也没人去责怪他。父亲抱他给他喂奶,他吐得满奶嘴的口水,却把父母亲逗笑了。娜娜站在一旁,退出画面,冷的观察着,这些。这个婴儿,他一笑一哭,父母跟着笑了哭了;他拉很臭的屎,稀黄色,粘在他身上、衣服上,空气里,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出了家门,去哪她都能闻到这种臭。
她是一个局外人,家里除了她,才是完整的。尽管他们对这个新生儿的关心是正常的,本应的。可娜娜匀不出多余的爱,给这个弟弟。她这是嫉妒了吗?因为他的降临,她在家中更为不重要了。其实她只是把对父母的那一份不满,投射在他身上,他,又懂得什么?他在这世上自有他的使命,与她不冲突。
李丞把她的“症状”归结于,童年后遗症,意思是,她童年时期未得到满足的,她不允许另一个人得到。有关童年,她一半模糊一半明晰,有些不好的回忆不必要一直记着,她选择性遗忘了,李丞说:“我们是一类的,我敢肯定。”
他盯住娜娜,她的手抚上他手臂上的那道疤,他受不了她那悲悯的动作与眼神,他坐起身,她只好仰头看他。娜娜说:“我们,经历的也够多了。”李丞说:“你砍的时候,我真没觉得多痛,那个血,往下流,我整个人都热了,之后你一直问我,痛不痛,我嘴巴张不开,说不出话,然后你打开门跑出去了,我一个人,就在这个房子,我站着客厅里,好半天动不了。后面救护车来了,我好像活过来了,终于能开口说了。”
李丞:“奇怪的是,你伤我,我对你也还是一样。”
娜娜说:“你就喜欢我这种,危险的?”
李丞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娜娜不纠结这个,她说:睡吧,李丞。他的性器硬的,拉着她的手抹它,睡不了了,开始做爱,后半夜还很长。第二天李丞醒了,床另一边是空的,他爬起床喊了声,果然,刚走到卫生间听见里面人回:什么事儿?李丞对着门说:“你又蹲厕所里?”娜娜打开门,脸上敷着泥膜,头上箍个毛绒绒的发带,她给他让道。李丞如厕完出来,娜娜蹲沙发边上,手机夹在两腿中间,脸笑得似一朵向日葵,李丞说:“你怎么这么喜欢蹲着呢?”娜娜顾着刷视频,没空回他话,他说:你一天天真没别的事干。娜娜这句听着了,说:“你放屁。”李丞真没放屁,唐娜娜醒了,头件事儿绝不是做早餐,而是找个地儿蹲着,刷手机,要么就是躲卫生间敷面膜刮腋毛,客厅有凳子她绝不坐,非得蹲着,发呆,吃手指。李丞不是没有跟女人同居过,但娜娜,对他来说是一种新奇、独特的体验。时隔这么多年,他缺失的那一部分,好像正在慢慢寻回。不是从性的领域,他早就发现了,他对娜娜,并不只有性的兴趣。性,仅仅引出了这部剧的开头,他想要留住她,他试过靠强迫,靠金钱,没有用。他是一个男人,男人的通病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他的自制力失控,娜娜破处的权利完全属于她自己,无可置疑的,他破坏了她。他介入了她、某种程度上改造了她。
可又能怎么样?
留住一个人只能依靠爱,除此之外,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