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无上心法《烈火诀》从不外传,除非他肯皈依圣教,拜在我教教主座下……”
“兹事体大,总要等他清醒才好过问。”
“唉,只是这寒毒不宜拖延,劝你还是早做打算。如今我另有要务在身,护输之事二位助我良多,来日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
叶炜半梦半醒之际,听得云山雾绕。只晓得其中一人告辞,另一人低头问他:“醒了?”
叶炜一抬头便落入柳浮云眼中。
窗外黄云薄暮,屋内一盏油灯通明,四周寂寂奄奄,更显得清冷。叶炜恍惚了半晌,低声问他柳夕如何。
“有霸刀弟子在她身旁照看,你且放心。”柳浮云给叶炜喂了半碗水,又道,“你拿回来的鸾筋胶,夕儿只用了半瓶,余下的则是敷在你的四肢上了。”
叶炜点头,这才发觉自己正倚靠在对方怀中,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而柳浮云亦如是。他顿时倒吸了一口气,一动也不敢动。柳浮云将叶炜身上的被衾裹紧,俯身道:“你是中了天山派的冰凝指。”
叶炜想起那一战,仍是战意高盛、意犹未尽:“天山派的剑法多有独到之处,果然妙不可言!可惜令狐伤只学到了六七分,若是能与他师父一战,又不知会是何等的酣畅淋漓!”
柳浮云不置可否,缓缓道:“你身子尚未痊愈,寻常用来处理寒毒的法子大多凶猛霸道,反而会加重你的病情。故而明教的神医斟酌再三,最后以金针灸你的头顶百会,并叮嘱我每隔半个时辰,将真气从神阙、命门两处穴道打入你的体内与其相抗衡。”
叶炜一时讷言,恐柳浮云余火未消,只好转移话题道:“方才你在和沈酱侠说些甚么?”
“这个药方只能治标,不可治本。明教的《烈火诀》与昆仑派的《寒冰诀》并称为天下双诀。倘若你愿意拜入明教,过了三五载习得那《烈火诀》,便足以根治你的寒毒。要知道《烈火诀》大成以后,动若风扬烈焰,内力生生不息,许是能拓宽你的经脉也未可知。”
“不好,不好!”叶炜一口回绝,“我既不会破门出派另投他人,也不想学那什么劳什子明教心法。”
柳浮云像是存心和他作对,仍劝道:“拜入明教也没什么不好。只是素来听闻他们戒律森严,不仅不食荤腥,还要终日礼拜……”
叶炜忍不住挣扎起来,忽然听见柳浮云斥道:“别动!”
手腕骤然被人攥紧,叶炜咬住下唇,眼底一片水光。他飞快地看了柳浮云一眼:“你明知道我不可能……”
柳浮云禁锢住叶炜的腰,低声絮絮:“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鲍穆侠说配合艾灸,也可缓慢驱散体内的寒气。只是你沉疴日久,靠着鸾筋胶续上的经脉又细弱难当,不可强行用内力打通,必须由我来替你逐一梳理。这一遭下来短则三日、长则五日,我定会瞧遍你全身,你可还愿意?”
叶炜心中有鬼,反而答得迟了,他咬牙道:“难道就没有旁的法子?”
柳浮云摇了摇头。
饶是叶炜平素胆识过人,此时要将柳浮云瞒天过海,也并无十分的把握。因想着多说多错,这才心一横,道:“你来罢。”
只听“啪”的一声,烛花炸开。柳浮云回过神来,伸手褪去了叶炜的衣衫。他还是那副凛然无畏的神情,只是眼珠频频转动,暗地里泄露了几分心绪不宁。羞怯?不,叶炜根本不会有这种神情。
那就只有紧张了。
柳浮云慢慢地抚上叶炜肩头,掌下柔韧的筋骨却在不自觉地发颤。叶炜自幼习武,羸弱一词和他根本就不沾边,然而柳浮云却从他身上看出了些许脆弱。像是枝头含苞待放的梅花,夜雪初霁后打了第一个骨朵。
“你身上是什么香?”柳浮云忽然问道。
“有么?许是沾上了熏衣服的……”叶炜迎上柳浮云的目光,顿时呼吸一错。他想起醒后的那一望,双手攥住衣衾,猛地侧过头吻在柳浮云唇边。
鲁莽又笨拙,甚至称得上是胡作非为。偏偏被柳浮云用拇指扣住下颌,将他的脸摆正,又倾身压了上去。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叶炜舍不得闭眼,他放轻了呼吸,任由柳浮云的气息渗透进来。初试的青涩融成了缱绻的情意,不急于言语,也不止步于心动,是风来帆速、水到渠成。柳浮云则是趁着他失神的当口,将舌尖欺了进去。
湿热的口腔柔软细腻,二人情根深种、心潮跌宕,更是血煎如沸,难以自持。柳浮云一手按在叶炜肩头,将这个吻渐渐深入,肆无忌惮地征伐掠夺,不知休止。叶炜头一回为自己的敏感而心生羞恼,被舌尖扫过的地方泛起涟漪,连带着贴在一起的皮肤也变得酥麻颤栗。仅仅是一个吻,他已经神摇意夺,彻底沉陷。
恍惚间他被柳浮云抱起来,坐到了对方的腿上。叶炜不由自主地抓住柳浮云的上臂,任由细微的喉音被堵在唇舌间,勾出了啧啧水声。眼看着这个吻越发过火,甚至朝着始料未及的地步发展,叶炜不得不叼住柳浮云的舌尖轻咬,一错不错地看着对方。柳浮云喉间轻笑,却还是放过了他。亲吻从吞夺变回了安抚,柳浮云抬手按在叶炜脑后,沿着濡湿的唇角厮磨。
二人呼吸相闻,叶炜忍不住漾起一个笑容,呢喃道:“你喜欢我。”不然也不会情非自己,百般试探。
柳浮云喟叹:“还笑得出来?”
叶炜笑语盈盈,环住柳浮云的脖颈:“原本担心是我一厢情愿,没想到……”是两个人心有灵犀。
“情之同处便为爱。我心上爱你不过,又怎会无动于衷?”
叶炜满心欢喜,只觉无处不好,便是生死以之也心甘。谁知柳浮云仍用布满刀茧的手抚过自己腰身,那处皮肤新嫩,正是麻痒难耐,叶炜顿时绝倒在床上,一时起身不得。柳浮云伸手欲扶,反倒被拉扯着往榻上一滚,低头时却见叶炜正笑吟吟地看他:“我的功力恢复了。”
柳浮云不动声色:“自然。”
叶炜意有所指:“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和我真刀真枪地比上一场?”
“不比。你寒毒未解,而我有伤在身。”柳浮云止住叶炜的话头,“有这份心思,不妨想想以后又该如何?”
叶炜只好作罢,轻声问道:“你呢?”
“许是去往昆仑,或是回返霸刀。”柳浮云思忖片刻,揶揄道,“听说你们藏剑山庄的名剑大会召开在即,不知可愿招待我这个恶客?”
“你去做甚么?”
“当然是夺取神剑,拔得头名——”
“你敢!照你这么说,我藏剑山庄的人也能参加大会了不成?”叶炜冲口而出,猛然见柳浮云似笑非笑,正是捉掐自己的模样,当即在他腕上咬了一口。他唇角殷红,这一下发狠,更衬得颜色秾丽。柳浮云按捺住周身的反震之力,一手撑在床沿,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叶炜抱住柳浮云的颈项,微微喘息:“那你们的扬刀大会——”
柳浮云为之一默,却不曾作答。
自神功元年以来,霸刀山庄已有三十年不见神兵降世。对于一个以铸造起家的门派来说,是祸非福。而柳家,这个传承已有三百余年的世家大族,也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衰落。
这不是任何一任庄主所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