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迅没笑,安奇也没笑。
安奇说希望离开这里,他们便来到街上。安奇说如果康迅有个安静的地方,她想和康迅谈谈。于是他们来到了康迅的朋友家。这个房主是康迅的同胞,一个工程师,眼下回国休假去了。在走进那所房子之前,安奇被自己的想法激动着:她已向自己证实确实喜欢康迅,所以她要给康迅一个明确回答,关于那封信。处在她目前的境地,她没道理拖着康迅的情感,让他幻想希望。她觉得她必须明确拒绝一次。
安奇,有时停留在想一想的水准上,是有勇气的。
她对康迅说,她看了那封信。说话时,她和康迅坐在同一个长沙里。康迅伸出一只手,用指背抚弄她的脸颊。他说,他知道她想说不。他还说,他能理解。安奇抓住康迅伸在自己脸前的手腕。她只是没有马上将这只手推开,她的头脑便成了一片空白。所有清楚出现过的想法都逃得无影无踪了。康迅用另一只手轻轻揽过安奇,将她小心地拥进怀里。然后他又将她拉远,以便自己能看见对方。然后,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离开森林公园时,安奇已经清楚地认清了自己。她认定自己身体里有个魔鬼,她怎么想魔鬼不怎么做。尽管她仍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陌生,还是面对了这一事实:即使没有另一个女人的事情,今天的事也将发生。为什么会是这样,她不知道。她也许不是很想知道。眼下她只想考虑,该对丈夫说什么?
浪女夏娃 第二十章
安奇回到家,小约已经在她自己房间睡下了。她走进卧室,朱丽坐在床上看报纸,见安奇进来,马上放下报纸,很夸张地对安奇微笑一下。
“什么时候回来的?”安奇问。
“晚上。”朱丽回答得很小心。
安奇把外衣搭在沙发上,自己也躺了上去。她觉得很累,她想躺一会儿再去冲个淋浴。她头冲着朱丽,所以看不见他在干什么。但她没听见报纸的声音,也许他正在看着夏娃,她想。
“你不想躺到床上么?”朱丽终于发问了。
“夏娃累了。”
“懂了。”
“懂什么了?”安奇发现朱丽经常说“懂了”,她讨厌这句话,因为它听上去总有弦外之音,他们的不愉快有好多都是从这两个字开始的。但她没发现自己也常常这么说。
“你不想再睡到这张床上来。”朱丽说。
“谁说夏娃不想,夏娃只是累了。”
“小约已经睡着了,夏娃们最好别吵。”
“谁跟你吵了?”
“你的态度……”
“别讨论夏娃的态度。”安奇打断朱丽,起身去洗澡。
朱丽也将报纸从被上拿开,扔到地上,他想,至少这个晚上看不了报纸。他闭上眼睛,脑袋里乱糟糟的,依然不知道事情可能将他推到什么样的境地。他有些害怕。
安奇洗澡时发现自己刚才对待丈夫的态度完全不是她预先设想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气急败坏地对待他,而不是心平气和面对面把问题搞清楚。
安奇回到卧室,躺到床上,马上关了自己这一侧的床头灯。
“你不想谈谈么?”朱丽猜测安奇已经知道了一切,如果这样,他希望谈出来,而不是闷起来。他了解妻子。
“夏娃只想听听。”安奇说话时一动没动。
“你把孩子送到奶奶家是……”
“你想让她列席旁听?”安奇打断朱丽,她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披上一件毛衣。
“当然不,这样很好。不过,她现在睡了,也许夏娃们可以安静的谈谈。”
“夏娃没意见。”
“你也许都知道了……夏娃……”
“她是谁?”安奇又一次打断朱丽。
“你冷静点儿,其实她是谁对这件事不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