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无法衡量价值的。医生说。
「你会残杀那些小动物,而不去杀人,是因为觉得人类的存在高人一等吗?」
「没有。在我眼里都一样。」我盯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电子仪器:「小猫、小狗、麻雀、鱼、蚂蚁、蝴蝶,或是人??都一样。」
「但你没伤害过人。」
「因为很麻烦。」
「在你的世界里,有什麽特别的存在吗?」
「特别的??」我笑了:「那个nV生。」
「哦?她是谁?」
「对我说b起乖孩子扬扬,她更喜欢我当个坏孩子。她是即使知道真实的我,也不会逃走的人。」
医生只是沈默了很久,开口:「或许,你们下次可以一起来??」
「怎麽,觉得我们都是恶魔吗?」
我拿起了桌上原子笔,哒哒、哒哒不断按着笔头,医生似乎受到噪音g扰,有些不悦地皱眉:「雨扬,我不是那个意思。」
「在我眼里,你们这些『正常人』才更像是恶魔。」我低头看着病历表:「一句话、一张纸、一个眼神,都能将我塑造成怪物。」
「雨扬,我是医生,我是为你好。」
「什麽才是为我好——我说了算。」我笑着将原子笔解T,蓝sE的墨水晕染在病历单上一片。
雨夜,昏h街灯忽明忽灭,羊肠小径,那只不停吠叫的流浪狗。幼犬。
应该出生不久就被抛弃了吧,尽管如此还是顽强地在街头上活下来了,动物的野X真是厉害。或许是附近的居民会喂牠,牠很亲人,我一靠近牠就傻乎乎地凑上来,绕着我的鞋子闻个不停,亲昵地摇尾巴。
——我只是想知道,牠究竟有多想活下去?
书包底层藏了一把菜刀,很新,之前在五金行买的,我朝着牠砍下去。滂沱雨夜,雨声彻底盖住了小狗的悲鸣,一声又一声,直至归於安宁。
虎口被小狗磨尖的利牙咬得血r0U模糊。我的血、小狗的血,全混在一起,顺着雨水湍急地流进水G0u盖里。
雨势很大,鞋底全Sh了,制服衬衫也Sh得贴在身上,眼睛有些睁不开,我低头看向双手,手掌全是血,血是温热的,雨水是冰冷的。
暴雨盖过了来人的脚步声。
又或许,唯有她能这样悄然地走近我。
她替我撑伞。
淋在身上的暴雨戛然而止。
雾面的黑伞,伞面倾斜,隔绝了昏h的路灯,伞下的我们被黑暗笼罩,我转头看她、站起身、我们靠得很近,空气中是铁锈的血味。她Sh了半边肩膀。
「後面小巷有个出来偷倒垃圾的阿姨,她再靠近一点,就会看到你溅满血迹的制服和双手,还有残破的小狗屍T。」
闻言,我慢条斯理地将菜刀用塑料袋装好,重新藏回书包底层。她手里的伞面依旧倾斜,巧妙地隔绝了後方巷口妇人的视线。
「??为什麽帮我?」
「我只是刚好路过,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你想要抓住我的弱点来威胁我?」
斗大的雨点打在伞面上,震耳yu聋。
「本来是这麽打算的,但我临时改变想法了。」
「什麽?」
「你真是个恶魔,郑雨扬。」她握着伞柄的手有些颤抖:「令人害怕、也令人崇拜。」
罪恶又美丽。
人X最纯粹的恶,就是会被更强大的恶所x1引。
如今我仍不知道那天她为何帮我。往後,她一再地拒绝和我成为共犯、拒绝和我沾上任何关系,我们看起来相互厌恶、同时却相互理解。我们像是天秤两端、极与极、注定水火不容。她说过,她一辈子都会厌恶我。她厌恶我、却理解我。
「所以说,我那天真的有看到一个男学生在巷子里啊!犯人一定是他!」
那个中年妇人对着警察大声嚷嚷,巷口被封了起来,妇人对着那天我在的位置b手画脚,不断证明自己不是眼花,Ga0得附近居民人心惶惶。
「又来了,这半年来发生多少nVe狗案了?」
「我没绑牵绳的话,都不敢让波奇出去散步了!」
「世风日下哪!哪来的的JiNg神病??」
警察显然对妇人的说词半信半疑:「你说他穿着制服,是哪所学校的?」
「雨太大了,我看不清,反正就是那种常见的白衬衫嘛!」
「如果是学生就麻烦了,未成年,不好定案。」
「还有个nV孩肯定是共犯!她撑伞来找他,两人在巷里待了很久。对,我原本可以看到男学生长相的,要不是那个nV孩撑伞挡住视线——」
传言扩散到学校来,老师们召开紧急会议,说是上衣制服是白sE的国高中都会有警察盘查,警察偶尔在走廊站岗,盯着来回走动的学生。同学们有人不当一回事、有人拿起手机录影直喊好兴奋、也有人紧张不安,不敢嬉闹惹事了。
校长在升旗台前愤慨地喊:「打击犯罪!人人有责!莘莘学子们,我们要与警方合作早日抓出犯人,校长相信犯人不在你们之中,你们肯定是奉公守法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