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我要走进那场雨里时,车子回来了,周少杰拉开车门喊:「进来!载你一程!」他还是低着头不敢看我。声音听起来有些迫切、又有些不情愿。
我永远都记得那天狂风骤雨。
我们很狼狈。
但是车里很温暖、叔叔用温柔平等的视线看着我,车窗外的世界被雨水打碎,车内的我内心异常平静。
後来仔细想想,那一定就是我开始W染周少杰的世界的第一天。
车里放着轻松的乡村音乐,欢快的节奏盖过了恼人的雨声,叔叔笑着说:「听说你是小杰的同学,这傻小子没在班上惹麻烦吧?」
「对了,小杰有暗恋的nV生吗?他Si都不肯告诉我??」
车里有食物的味道,叔叔把塑胶袋递给我们:「刚好下班时多买了r0U包,这家很好吃你吃吃看!」
叔叔自然地与我交谈,对着我笑。
r0U包在手心里暖呼呼的,热气蒸腾。
Countryroad,takemehome
(乡村小路,带我回家)
TotheplaceIbelong
(回到我属於的地方)
WestVirginia,mountainmamma
(就是西维吉尼亚州——山脉之母)
Takemehome,countryroad
(带我回家,乡村小路)
Takemehome,countryroad
(带我回家,乡村小路)
喇叭流泄出的乡村音乐让人放松,但与歌词相悖。那条回家的路我希望永远不要有尽头。好像这样坐在车里,就能一直活在轻松愉快的假象里,虚幻的泡泡不会被戳破。
我的灵魂陷入矛盾,一半的我想沈溺在这种温暖里、一半的我坐立难安。
我不停、不停地想起那幅画面——T育课、水桶、脏掉的上衣、纯白的牛N与乌黑的墨水。
不断不断渗透出来的黑暗。
吞噬了纯白的部分。
车子停了。
在我下车前周少杰忽然开口:「讲台下面。」
我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你的雨伞。」
「喔。今天没找那边。」我说:「原来藏在那。」
「你的东西被藏起来了?恶作剧吗?还是被欺负了?」叔叔透过後照镜看我,表情严肃,像是真正担心我。
我看着雨刷规律地摆动,泛起涟漪的心渐渐归於平静,我开口:「最近班上常常玩寻宝游戏,我不擅长,常常找不到??」
我转头直视着周少杰双眼,笑着继续说:「但是周少杰都会偷偷帮我。就像是??我秘密的同伴。」
我也想像郑雨扬一样聪明地过活,戴上面具,讨人喜Ai。但我的手法拙劣,没办法像郑雨扬那样戏如人生,所以算了。
换一个方法。
像胡珊那样,随便g搭一个冤大头。
周少杰那瞬间的眼神很复杂,震惊、紧张、嫌恶、同情??最後是怜悯。
他可怜我。
他对於在这种情况下无法求助、还必须笑着说谎的我,觉得很可怜。
那双透澈乾净的眼珠染上一层水气,yu言又止。
於是我让那个少年的同情心肆意生长,推开门走进雨里。他眼中的我越可怜越好,最好让那个单纯少年的视线再也无法离开我。
暴雨打在身上很痛。但在猛烈的雨水中我明白了,在车内我感受到的违和感是什麽——是我自己。
我不该出现在那个欢快温馨的地方。
我感到羞愧。
我坐立难安。
但是啊,除了羞愧之外还有其它冒出来的情感——兴奋。计谋得逞的兴奋、大鱼上钩的兴奋。
我大概也是个不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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