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利很忙,她的第九机关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情,她只能偶尔在空暇的时候想起某个单薄倔强的人——大概率是在她擦自己手枪的时候,毕竟每天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闲暇休息一会儿。
MBCC那边经常受到上边的诘问,多半是因为她们的局长又做出什么在他们这帮人看来惊世骇俗的“大事”。
兰利上次得到她的消息还是她去了流民寨,她没有办法一直关注她的消息,第九机关很忙,她这个当首领的自然也是忙上加忙。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再得到消息居然会是MBCC的局长生死未卜这样令人愤怒的消息。
她知道MBCC那边肯定会乱成一锅粥,那群禁闭者们多半是要发疯——但夜莺还在,那个忠心耿耿的副官不会让局里彻底乱套。
兰利难得有些焦躁——这是很少见的,毕竟她一直认为焦躁对处理事情并没有正面帮助。
“让第九机关留意MBCC那边的情况,如果有需要,全力配合那边的行动。”兰利放下手中的资料,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泛着寒光的手枪:“我要去一趟流民寨。”
兰利那张美丽的面庞常年是似笑非笑的,很少脸色如此难看,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愤怒难以发泄。
兰利是只身去的流民寨,这里的人疯狂而又狰狞。
兰利知道他们因何疯狂,狂厄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他们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对禁闭者的恐惧与厌恶,但真的面对确实无人能够拒绝。
没有人敢招惹兰利,即使他们不少人已经成为了禁闭者,但这个戴着帽子,身材高挑面色难看的女人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令他们为之胆寒。
兰利寻着情报找到了那个人。
高台之上,白色的鲜花怒放在她的身边,她还是穿着往日局内的制服,明亮而纯粹的眼也阖住,她似乎褪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苍白单薄的一切摇摇欲坠。她如无辜献祭的祭品躺在祭台上,下面是一双双肮脏而又贪婪的双手。他们像亵渎神明一般肆意触碰着她妄图获得强盛的力量,贪婪,丑恶,肮脏。
银色的子弹划过人群,钉住了一双又一双妄图亵渎神明的手。
兰利站在高台上,她俯视着这无辜的羔羊,解释不通为何自己会因她而来。
她不是为了营救MBCC的局长而来——她没有带自己的手下,她为她而来只是本心。
她是为了她的“新人”而来。
兰利将人搂抱在怀里,任凭她软下去身体伏在她的肩上,她站在高台之上,眺望着到处都是暴力与欲望的城市与蜂拥而至的人群,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微贴近了冰冷苍白的面颊,沉默良久半是调笑半是无奈道:“栽了。”
MBCC的局长醒了,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圈子。
兰利不用人通知,毕竟这几个月来她除了一些必须要出面的场合连公务都是在病床前处理的。
她是看着她的新人睁开眼睛的。
兰利按下了护士铃,安和艾恩率先冲了进来紧接着是赫卡蒂——这个女孩绷得太紧,兰利知道这些人对新人有多么重要,难得将人带回来后对着夜莺多叮嘱了几句。
她的新人刚刚醒来还很虚弱,在安与艾恩连翻检查中显得有些迷茫,但她却可以下意识抚摸那个孩子的头发低声安慰。
兰利皱了皱眉,在她看过来之前又舒展开。
“兰利。”新人还是那巴掌大苍白的面颊,此刻因为醒来有了一丝不太明显的血色:“谢谢你能够来救我。”
兰利突然有些愉悦,她摩挲着手杖意味不明的笑道:“哦?只是道谢?”
当然不可能,兰利心里清楚这小家伙哪里会这么轻易的表达谢意,但偶尔看看她因情急而涨红的脸也还不错。
新人恢复的很快,很快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兰利只是陪着她,要摔倒的时候一把将人捞住抱到床上休息一会。
新人一开始还会不太好意思,但后来也就习惯了这个温热有力的怀抱,待的也就坦然自若了许多。
兰利觉得这是好事,她像水一样慢慢渗透进对方的生活中,让她逐渐熟悉自己亲近自己。
新人果然被温水煮了青蛙,慢慢被自己煮透了去。她不再抗拒她的肢体接触,偶尔还会回应一二。
耐心,温情,以及一点点恰当的暧昧,兰利想起以前自己教导新人的审讯手段不由有些自嘲。
但那又如何?兰利喝着自己手磨的咖啡漫不经心的想——只要是人到手,耍一些手段敲一敲那个榆木脑袋让她开开窍又怎么样。
兰利像猎手耐心的等待潜伏,她能感觉到新人对自己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并且越来越膨胀,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
她慢慢摇晃着手中的咖啡,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听说白逸她们回来了。
“走吧局长。”白逸拉着她恨铁不成钢:“你是MBCC的局长,局长诶,夜莺还能管到你了?喝口酒而已,又不是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你是成年人了好吗。”
澈在身后默默点了点头。
对方显然还有些顾虑,这个时候安拿着药瓶走了进来,温声道:“听说今天兰利长官有一场宴会需要出席,人已经早早地离开了呢。”
白逸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抽搐了几下:“你什么时候和那个特务头子关系处的那么要好。”
而另一边,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兰利穿着一身及地的长裙拄着自己的手杖,遥遥的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听着耳麦中传来的消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作为整个业界都赫赫有名的银蜘蛛,兰利惯会洞察人心并利用人心,她享受猎物入网的快感,正如此刻她满意的挂断电话,从这个本就不重要的宴会上抽身而去。
等她赶到地下酒吧的时候,白逸和澈还在和新人讨价还价,大抵是对方前两天在管理局被收缴的那批黑货。见到她来,白逸几个人倒是有些惊讶刚想问她些什么,便见身边的人“唰”的起身。
“走了,你那批货以后再说。”新人似乎是有些醉了,苍白的脸颊像烧起来,连着脖颈都泛着诱人的粉。
白逸没拦着,她倒是瞧出了什么端倪,幽幽的拦住起身的澈:“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外面的气温要略低一些,兰利将披在肩上的外套搭在了新人身上。
自从从酒吧出来新人就没说一句话,多半还在犹豫和挣扎,兰利不催她,只是和她并肩慢慢往前走。
终于,兰利听到了身边的人开口:“兰利……呃……”
“怎么了新人。”兰利拄着手杖侧过头来,金色的短发微微飘起,露出那张精致冷艳的脸:“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