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和我做爱的时候,你一直叫这个名字,就是她?”水野千草望着他,眼神同情。
reid摇摇头:“不,不可能。”
“她声音可真美,唱得我都湿了,这个声音叫床,还不把人酥死啊!”水野千草一幅垂涎欲滴的神情。
“额,你……”
“怎么了?我双性恋,只要是美人,男女都可以。”
reid无言以对。
他不再理她的意淫,聚精会神看着台上。
等她唱完下台,他失魂落魄,轻声跟水野告别:“再见,不,再也别见。”
“不,不,先别走。”
水野拉着他走到募捐处,逮了个黑人女孩问:“刚才唱歌的人是你们的工作人员吗?“
“dr.you啊,不是,您捐款吗?可以帮助自闭症儿童……”
“dr.you?不,不捐款。”
“我捐。”reid掏出信用卡,放在桌上。
“对不起,我们只接受现金捐助,不捐也没关系。”
“拿来。”reid朝水野千草伸出手。
“不,我还要靠它吃饭交房租呢。”
“你先借给我,回头我给你双倍。”
水野不情不愿地掏出钱。
“给你。”reid把钱都放进了捐款箱里。
“谢谢您的爱心,我们为捐款者准备了礼物,您可以选择一样作为纪念。”
女孩从桌底拿出一幅画和一串手链,放在两人面前。
手链由粉色的圆形小珠子串成,晶莹剔透,中间有一枚贝壳形状的金色吊饰。
画是一幅五彩斑斓的抽象画。
“要这个。”水野千草选了手链。
“画比手链值钱多了,是着名画家凯文·米勒的作品,比较有收藏价值,你确定选手链?”
“贝拉,哪有这么比的?千金难买心头好,喜欢就是价值。”刚才还在台上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reid握紧拳头,没有转身。
“不是认识吗?来打个招呼。”水野掰过他的身体。
“嗨,reid,又见面了。”yoyo朝他伸出手,见他不动,瞥见他脖子上的吻痕,目光变冷,耸耸肩说:“对不起,忘记你不喜欢握手了。”
“我喜欢握手,”水野千草双手握住她的手,摩挲着:“我是水野千草,你真美,你的手好滑好软啊……”
“谢谢你喜欢手链,这是我在瑞士旅游,有个长寿的老人家送我的,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她抽出手,把手链放在水野手心。
水野千草大喜过望,侧眼望向reid,发现他眼圈红着,手在抖。
赶紧说:“你叫什么名字?”
“尤羲阳,叫我yoyo。”
yoyo看着reid,心情复杂,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原以为很了解他,可昨天见面,他身边一个,今天又是另外一个,或许他原本就是这种人?
“你说过,叁次不期而遇就会告诉我。”reid心里发酸。
“reid,除了这个,你没有别的问题吗?”
他咬着牙,问题很多,但他不想再问,他不配。
“是。”
yoyo叹口气:“好吧,我们以前不认识,不过我们有共同的朋友,他总跟我说起你,所以我才知道有你这个人,我很喜欢你的文章,算是你的粉丝吧。”
“不可能,我们一定见过,你不可能是我的粉丝,我的粉丝没有正常人。”
答案太简单,他不肯相信,那种似曾相识感,不,不,没那么简单,她的眼神太熟悉,她绝对在说谎。
“那就对了,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啊,你不也在怀疑我的动机吗?”
“不,我没有怀疑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有种天生的信任。”
他说得笃定,她有点感动,伸手牵牵他的衣角,大眼睛里漫过水光,百媚横生。
“那么,共同的朋友是谁?”
“不告诉你,你不是擅长侧写吗?自己找答案吧!”又开始卖关子。
“为什么总给我留悬念?”
“怕你忘记我,reid,我不喜欢当路人,转身就被抛诸脑后。那感觉一点也不好,我喜欢让人捉摸不透,我的秘密不会比黎曼猜想还难,对吧?”她把掉落下来的乱发往后面一拢,斜眼一笑,灿若玫瑰。
reid屏息静气,她的脸型堪称完美,肯定符合1:1:618的黄金比例,据说这一比例在过去两千五百年时间里一直让艺术家和数学家魂牵梦萦。
他觉得难受,这个喜欢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根本想不到她带给他的感情风暴。
“谁能忘记你?能忘记你的人,绝对是瞎子。”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手搭在她肩上。
“凯文,你怎么来了?”她没有躲开他的手。
“不介绍一下吗?尤兰达?”
尤兰达,叫出的是reid不知道的名字,像这个名字是他的专属,带着他们俩的记忆,叫得亲昵又深情,她到底有多少个名字?人家狡兔叁窟,她狡兔叁名?reid想。
“这位是我朋友凯文,”她对凯文笑得过于灿烂,对他笑得过于敷衍:“这两位是dr.reid,水野千草小姐。”
dr.reid和朋友凯文,一下子就能听出亲疏有别。
凯文棕色短发,浅栗色皮肤,额头宽阔,鹰眼高鼻、薄唇,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大块肌肉型身材,深蓝色西服剪裁得体,每颗扣子都是一大笔钱,脸上一派踌躇满志,皮鞋擦得光可鉴人,眼神锐利,几乎要把reid看穿。
“你好帅啊!”水野又在发花痴。
“你这副行头哪像画家?像个投行总裁。”yoyo调侃。
“画家还是总裁,在你面前不都一样,在你面前,我只是凯文。”
“很高兴见到你们,yoyo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凯文朝reid伸出手,那双手跟他的话一样,带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他不想握。
“早知道你这么帅,我应该选画。”水野千草帮reid解了围,握住凯文伸来的手。
“dr.reid?可真有艳福,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凯文的眼睛盯着reid的吻痕,笑得意味深长。
“你羡慕啊?”
reid觉得自己疯了才会站在这里看她和别的男人调情。
凯文看她故作娇嗔的样子,心痒难耐,伸手戳她脑门:“借我八个胆子也不敢啊,你啊你,就知道欺负我。”
reid觉得一颗心咕噜噜滚落出胸腔,好像被人一脚踢下悬崖,悬崖很高,到不了头。
她身子晃了晃,似乎想摔倒。
凯文眼疾手快,一把揽到怀里。
“今天又没吃饭?”凯文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往她嘴里塞了一块。
“太忙,顾不上,别大惊小怪。”
“这么大人还跟小孩子一样?你怎么总是不会照顾自己!”凯文语气宠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看起来是责备,其实是关心、疼爱、照顾,情人们不都这样吗?喜欢到极致,都会用这种温柔的责备来表达关心吧?
“你啊,从小到大都这么倔,募捐结束我带你去吃饭。意大利菜好不好?我先定位置。”
yoyo茫然点头,看上去累极了。
是了,她这样的女人,谁得到都会宠着,爱着,拿命护着。
他的眼睛被阳光刺得生疼,头痛欲裂。
“你们的工作很有意义,缺不缺人手?我需要工作。”水野千草在旁插嘴。
“额,工作倒是有,但是时间很长很累,照顾孩子们可不容易。”
“我不怕,佣金高就行!”
她笑:“好,那让贝拉带你去找负责人问问。”
“难道你不在里面工作?”
“不,我只是来帮忙。”
“好吧,再见。”水野千草走两步,又折回对reid说:“钱记得给我送过去,拜托。”
reid点点头。
凯文的手机正好响了,走到一边接电话。
只剩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有点微妙。
“reid,这个女孩挺可爱……”
他打断她的话,语速飞快:“嗯,的确很可爱,不过,我们不太熟,昨天在酒吧才认识,我去了她家,我们是一夜情。”
yoyo惊讶地瞪大眼睛:“reid,这是你的私事,为什么告诉我?”
“你不是说是我粉丝吗?我就想让你了解一下我是个怎样的人,不要从别人口中认识我,那并不是真正的我,还有,别再故弄玄虚,我对你这个谜题没兴趣。”
他在说什么?
本以为他会跟她要联系方式,没想到他竟然冷着脸说出这么一番话。
“reid,我知道真实的你。”
“你不知道,不,你凭什么那么笃定?你不了解我。”
“替身也好,一夜情也好,你快乐就好,这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告诉我?”
她语气中的怜悯让他觉得难受,他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
“无所谓快不快乐,不过是发泄欲望,哪个女人都一样。””好,好,那你就去尽情发泄欲望,你对我没兴趣,我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万一不小心碰上,你就当作没看见我。”
“我会。”
“你……”
他存心断掉自己的心思。
一点希望也没有,干脆利落地断掉,忘记。
再见,不,再也不要见,不管共同的朋友是谁,不管以前是否相识,千万不要再见,reid在心里默念,转身走掉。
身后的yoyo泪流满面。
回到家,胃里塞满铅块,越想越难受,reid拔掉冰箱插头,把里面放置的食物、水果、果酱、酒等等拿出来,拿着冰铲,机械地除冰,冷藏室里的薄霜像凝结的眼泪,残存的冷气扑了他一头一脸,心情平静了一些。
他有除冰癖。
经常用除冰对付发泄情绪。
那个男人从小认识她,他只见过她叁次。
那个男人被她称为朋友,而他只是dr.reid。连朋友都不算。
那个男人比他年轻、比他帅、看样子也比他有钱。
那个男人想必没有精神病基因,也不用担心自己将来会遗传到阿尔兹海默症。
那个男人不用面对那么多的尸体、变态、杀戮。
他们很配,非常相配。
那些他无法了解的过去,那些他并不知道的口味、爱好、记忆。
促使他下定决心:离她远点,越远越好,趁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