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岁,李念兢兢业业地遵循营养师的食谱,早晚规律护肤,定期医美,极端重视防晒。坚持锻炼,但死活不愿意做无氧,连打拳都很少去了,新爱好换成了游泳。
程现纳闷儿,“怎么突然这么爱美?肌肉要长就长呗。还有你跟造型师提的那叫啥要求,什么叫女性化一点?”以前都是程现拦着他增肌,到了可以随心所欲做“硬汉”的年纪,他反而开始讨厌肌肉了,实在令人困惑。
他那点儿成长的烦恼只跟阮雨提过。二十岁到三十岁,这张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棱角越来越锋利。越来越男人,越来越不像张昳云。
年少的他以为自己越长越像母亲,现在才恍然,他只会越长越不像母亲。
没人知道十四岁以前的张昳云是什么样子的,李念猜,应该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直到十来岁,他才长成了大众印象里张昳云的样子。然后,就只会越来越远。
李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我以后不会长成李正文那样吧?”
怀里的阮雨仰头靠在他肩膀上,“这是什么话。李导年轻时明明很英俊。”
“你看他现在,肚子那——么大。”
“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不要这么苛刻。”
“呜呜——”
阮雨蹭蹭他的脸,“而且,你长得并不像他啊。”
“不像妈妈了那不就更像爸爸了?”
“不是啊,也有很多人二者都不像的。”阮雨仔细看他,“而且你还是像妈妈的。如果张昳云是个三十二岁的男人,就一定会是你这样。不要责怪你的雄性激素。”
阮雨理解这种烦恼——或许李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一直把长相当成母子间最重要的,甚至是唯一的联系。电影里的只是角色,照片里的只有瞬间,在李念的生命里,“母亲”两个字之间存下了太多的留白。
为此,阮雨难得强硬,拉着李念和一起看张昳云的采访和活动视频。时过境迁,能直接搜索到的不算太多,半天就能看完。
李念依然像个孩子那样流泪,“我一直都不敢看。我觉得这都是对粉丝说的话,我仍然对那些爱她的人怀有负罪感。”
阮雨吻去他的泪珠,“你也是爱她的人啊。”
“她看起来那么好,她太好了。”
“她的儿子继承了她的好,非常非常优秀。”
造型师按照李念的要求和自己的理解,选定了一批衣服,先发了一张清单过来。大都都是些廓型柔和,颜色清爽的衣服。也有几套特别夸张的,包括两身裙装。李念大呼小叫地叫阮雨过来看,“你看这个,造型师说这套会配合长发造型。”
想象着李念穿上这件从肩露到背的黑纱上衣,阮雨搓了搓发热的脸,“这件能自己买吗?”
李念抱着他笑,“我就知道你喜欢。”
每个季度的衣服,李念会自己买一部分,剩下的再交给造型师去借。这是随着他收入增加而逐渐形成的惯例。十来年过去,李念已经不再那么排斥穿借来的衣服了,至少不会为了这个让自己挨冻。但在可以选择的范围内,他还是想尽量舒服一点。因此,每个季度都会按照个人形象设计的要求购入一批服装。
因为这个鲜为人知的“坏习惯”,李念有很多很多的衣服。他还总是顺手给阮雨也买几件,以至发展成一种癖好,阮雨已经好几年没有自己添置过衣物了。两人共享一个堪称夸张的衣帽间。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时不时就会被拍到穿同款——总有忙昏了头或者忘记这件衣服到底属于谁的时候。好在可以推脱说借到了同一件衣服。直到那一次,两天飞了三个地方,回家睡了五个小时又得起来接着跑宣传的李念,穿了一件紧身得过分的毛衣出门,配着低腰牛仔裤,露出了一点儿腰线。
阮雨看到照片后的感想是:“很辣。”
这件衣服他前两天录节目才穿过,造型师的评价是“优雅、文艺范儿。”
换了李念穿,就只有一个“辣”字了。
多年的锻炼卓有成效,阮雨早已不再瘦弱,甚至有了一些的肌肉线条;而李念则因为好久没做无氧掉了不少肌肉;但两人还是有明显的体型差异,何况李念还要比他高一截。
这件衣服他穿着只是修身,套在李念身上却简直堪称暴露——上半身漂亮的线条一览无余。
晚上,阮雨一口咬住李念的胸肌上,“别减了,你肉多点儿好看,唔,主要是好吃。”
李念闷闷地笑,“我二十二岁那样子你不喜欢吗?”
“喜欢。”阮雨趴在他身上深深吸气,“你那时候腰又细、筋又软……迷人得要死。”
“二十岁呢?”
“喜欢,你湿淋淋地跑来找我那晚,我能回味到下辈子。”
“十八岁呢?”
“也喜欢。那时候我最喜欢你的手。”
“手怎么了?”
“甜的。”
李念用手指描摹阮雨的嘴唇,被叼进唇齿间咬了一口,紧接着是轻轻地吮吸。把人拖过来接吻之前,李念又问,“十七岁呢?刚认识的时候呢?”
“……太小了,我不对未成年开黄腔。”
某一天,程现那里收到了一封信,里面附着一张旧照片的复印件。
“是给你的。”他把东西交给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