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的二十二岁,对阮雨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冬天和春天,他都安然度过,医生说或许有望停药。樊晖艺正在帮他筹备下一张专辑,进度已经过半,包含了一首他自己创作的歌——从五线谱开始从头学起,一点一滴磨出来的曲子,一个了不起的开始。
多么了不起!他终于也能把这样的词用在自己身上。
王琦的《乐园》上映,颇受好评。正式“毕业”之后,她离开了李正文的工作室,开始自己的事业。阮雨又被叫去“帮忙”客串了几个角色,什么类型的都有。他逐渐理解了王琦口中的天分,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路子。跟樊晖艺商量好,下半年,专辑发行之后,会试着接一部电影。
现在回过头看,这一路走来,真是有无限的运气,遇到了无数好事。
他最大的幸运忙完了论文、答辩、毕业大戏,难得清闲了两天,可以好好过个生日。
阮雨端着汤从厨房出来,李念连忙接过去端上餐桌。铺好碗筷,两人相对而坐。李念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
“要不要米饭?晚上能吃碳水吗?”
“不能,但是我要吃。”
阮雨笑着给他盛了半碗米饭,“好,今天你说了算。”
饭后李念毫无形象地摊在沙发上,满足地打饱嗝,“程现说给我放几天假就当是生日礼物了——没这么糊弄人的。”
阮雨伸手去揉他肚子,李念笑着躲开。嬉闹一阵,阮雨把人抱在怀里,“还要减多少?摸着都跟我差不多了。樊姐还在催我增重呢,你怎么还要减?”
“不减了,能稳住就行。你知道我的,一不小心就又长回去了。”
阮雨亲亲靠在胸膛上的脑袋,“天天吃减脂餐辛苦了。”
“你再亲亲我,再亲亲我就不苦了。”
从发顶亲到额头,再到眼睛、鼻尖、嘴唇,一个绵长的吻加上动手动脚,分开后两人都有点喘。湿漉漉的眼神交缠,情难自已,李念正要把人往沙发里按,被阮雨磕磕巴巴地拦住,“等、等一下,等等。”
李念挑眉,伸手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摸出一瓶润滑剂、一盒安全套。“我都准备好了,早就想在沙发上做了。”
“不是因为这个、我们待会儿做,在哪儿都行。那个……有件事我不想拖到十二点以后。”
李念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襟危坐。
“咳咳,抱歉今年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李念凑过去送上一个吻,“你就是我的礼物。”
“先等等。”阮雨咽了口唾沫,努力镇定下来。“但妈妈准备了礼物,托我给你。她早就挑好了,我一直拖到今天才送出来。是因为……那个……法定婚龄在二十二岁。”
那是一个白金手镯,简约的弧线交错成优美的造型,细小的钻石点缀其间,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彩。
阮鸣玉没能在店里找到满意的镯子。后来是邻居家做珠宝贸易的女儿听说了这事,提出可以帮忙选购。阮鸣玉合计了自己攒下的那笔给阮雨结婚用的钱,请她按照这个价位推荐。选出来几款,都是从未见过的新奇款式。阮鸣玉再三对比,觉得这一个最配李念,漂亮、精致、又大方。付了定金,等了个把月才拿到货,跟图片里的一样好看。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它戴在李念手上会是什么样子。
阮雨一拖再拖,直到今天,他觉得是个恰当的日子。
“我妈妈她老家的,咳婚俗,双方相看过后,如果情投意合,男,那个一方的母亲就要悄悄估量另一方手腕的大小,准备一个合适的镯子,让男,咳咳,小辈给对方戴上。那什么,我觉得这个习俗有点封建——”
李念忍无可忍地掐了阮雨一把,破天荒地有点儿生气,“怎么顺口怎么说,不要再咳了,更不要破坏氛围。扫兴的话统统给我憋回去。”
所有的忸怩都在一瞬间被震回了肚子里。阮雨整理了一遍着装,收拾好表情,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握住李念的手,“戴上这个镯子,就代表你愿意一辈子和我锁在一起。你……”
“我愿意,当然愿意,我们早就锁在一起了,要永永远远锁在一起。”
李念把阮雨扑到在地板上热吻。阮雨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两种不同的银色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阮雨不说扫兴的话,所以也不说习俗的后半段。如果哪天两人想要分开,就要把手镯铰断,分成两段扔在床头床尾,代表下定了决心。*这是他们永远用不到的知识。
入秋之后,李念不需要再刻意维持纤瘦的体型,放开了吃放开了练。阮雨捏着他日渐隆起的肌肉,叹气,“一直这样不好吗?怎么年年都要折腾。”
“程叔叔说以后保持这样就行,不用那么瘦了。”李念皱着眉头,“他说我现在没那么像女孩儿了,可以长点儿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