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沐算是那淇的一个转折点:事业上,到了这个阶段,她必须更加注重作品质量,而不是只靠绯闻来保持热度;感情上,陈清平终于感受到了危机感,主动追问她对苏子沐的感觉。
狼来了的故事在他们身上同样适用。那淇绯闻不断,陈清平习以为常,想让他吃个醋难如登天!但苏子沐成功做到了。
她满心欢喜,“这次为什么不一样?”
对面风吹日晒的面皮也藏不住那一抹红晕,“他看起来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那淇左思右想,难以反驳,苏子沐还真是她会喜欢的类型。学生时代收藏的海报里,十个里面五个有虎牙,七个有酒窝,十成十都是阳光可爱的类型。眼前的男人高大、沉默、鲜有笑容,跟她原本的喜好离了十万八千里。
一开始,那淇看不惯陈清平,陈清平也不喜欢那淇。
参加选秀的时候,那淇一半靠的是脸蛋儿,一半靠的是性格,唱跳能力约等于无。她从来没有学过。父母觉得他们的女儿用不着学这些取悦人的东西,连学校的课后兴趣班都禁止她参加。高三那年,跟家里人大吵了一家,她拖着行李箱离家出走,在街上被星探拦下,问她喜不喜欢唱歌跳舞。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
伴随着巨大的争议选秀出道,父母也只能妥协服软。她就坡下驴,乖乖回家,当了几天周琦娜。没想到有狗仔跟她,拍到她挽着某知名企业家的手出入豪华酒店。那是她母亲的生日,三人在顶层的餐厅吃了顿晚餐,难得的温情时刻,却造就了她第一场“绯闻”。
父亲大发雷霆,消息很快被压下来,并向必要的人做了澄清。这也使得他愈发厌恶她的职业选择。母亲则是充满忧虑,这次有人跟踪只是为了拍照,下一次呢?她的娜娜会不会遇到危险?于是不顾那淇的反对,替她聘请了一位私人保镖。
陈清平高三那年,养父出了意外,养母身体也开始不好,而妹妹才上小学。他只能在班主任的叹息中放弃高考,直接去当了兵。退役之后,凭借入伍的经历和干练的外形当上了所谓的高级保镖,薪水不低,但一时半会儿还是填不上家里的窟窿。
他是在珠宝展会做安保的时候遇到姚女士的。没多久,她通过保安公司给了他一份长期合同,薪资优厚,几乎没有风险,他答应得很痛快。
但这份活儿出乎意料的棘手——被保护的人完全不配合,爱发脾气,胡乱支使他做这做那。陈清平能忍就忍,忍不了的一概无视。
那淇想的是劝不动妈妈就逼这个“跟屁虫”早点辞职,没想到对方屹然不动,跟个NPC一样,有自己的固定台词,被缠得紧了就回一句“我是姚女士雇佣来的。”或者“这不在我的合同范围之内。”
时间久了,那淇不得不接受了这份“妈妈的爱”,但偶尔也会冒出些捉弄的心思。她去逛商场,陈清平自然也得跟着,眼看着她大手大脚地买了一堆“贵妇”护肤品,然后转手堆在他手上。“拿去用,我身边的人不能这么寒碜,你看看你那脸皮,都堪比城墙了。”见他面有难色,又笑眯眯地补充:“可不要转手卖出去哦,实在不想要就扔了吧。”她已经开始了解这个男人了,他绝对不会扔的。
不知是因为太阳晒得少了,还是那些瓶瓶罐罐确实有效,陈清平的肤色的确浅了一个色号。但在明星堆里,还是黑得显眼。他时常成为女孩儿们讨论的话题,尤其是那淇的绯闻愈演愈烈的时候。
“你跟辛阳传得跟真的一样,有没有那回事儿啊?”
“他?既没有小陈高也没有小陈帅,我搞他不如搞小陈。”
陈清平永远板着个脸坐在一边,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份冷漠的含义是什么时候从忍着不要皱眉,变成强忍着不要微笑的。
父母最多只是容忍,不可能当真支持她的选择。那淇每挨一次训,就放任自己发一回疯。知道他们不喜欢听到她的绯闻,就更要跟不同的男人故作暧昧。没想到靠着这份叛逆给自己闯出一条路来。眼看她上一份合约就要结束,后来的经纪人主动伸出橄榄枝,说特别欣赏她的性格。二人“狼狈为奸”,搞了几次大新闻,陈清平跟着心惊胆战了好几回。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非要混进观众席里看绯闻对象的演唱会?网络上对方的粉丝满腔怨怼,恨不能亲手撕了那淇,甚至有人往工作室寄刀片。唉,她往“仇人”堆里钻什么呢?
还有一回,在路上被不明人士跟踪,为了把人甩掉,他把车开进了旧城区错综复杂的小路,然后弃车带着那淇就近回了自己家里,等人派新车来接。
妈妈又去医院了,妹妹在学校。他的保护对象好奇地四处打量,但并不乱走,坐在桌边等他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来。
把杯子递过去,他难得地紧锁着眉头,“这次是什么人?跟得这么紧。”
“可能是不认识的狗仔,可能是私生,可能是寻仇的,也可能是绑匪——我开玩笑的,别不高兴。街上那么多监控呢,他们能干什么?”
“我会找人查一下车牌,这回感觉不太对劲。”陈清平打了个电话,叫那边的车等一会儿,晚点过来。又联系公司,让把这附近和目的地周围“清扫”一遍,再另外派几个人过来跟车。
见他是真的担心,那淇也就只能留在这里一起等人。增援到达之前,陈清平的妹妹放学回家。他介绍道:“这是我老板。”
那淇拿出在家那副乖乖女的样子,矜持地微笑,跟她打招呼。穿着校服的女孩儿愣了一会儿,慢慢张大嘴,又自己捂住,没漏出一点儿声音。
那淇尽量和善的微笑,“要签名吗?”默默祈祷希望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能好一点儿,更不要是什么“情敌”、“对家”之类的。
小姑娘羞涩地点头,翻出自己的笔记本递过来。“谢谢,你真的很酷。”
返程路上,陈清平没有开车,而是坐在那淇身边。她捂住胸口长舒一口气,“我生怕她是胡羽轩或者萧英的粉丝,还好还好。”
陈清平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不追星的,我都没想到她能认识你。”
“哈哈,这说明我红啊!”
“嗯。”
“唉,不过最近还是少去逛街吧,怕被臭鸡蛋砸。”
“不会,我会给你挡住的。”
“……”
“……职责所在。搞清楚今天是怎么回事之前还是别出去了,怕有危险。”
那淇确信,自己就是在这时候坠入爱河的。谁能不爱愿意给自己挡臭鸡蛋的人。这人块头还格外大,能额外挡下不少烂菜叶子烂番茄。
那淇本来以为,以她“显赫”的名声,不会有人愿意做媒牵线,自己也能如愿远离那些装模做样的饭局。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妈妈一个电话过来,她就得推了行程去跟那位“青年才俊”吃饭。格调优雅的餐厅里,西装革履的男人态度殷勤,紧着她最不像样的一部片子吹捧,见她不接话又开始聊她家里的产业。结束之后发小立马送来了八卦:对方家里的企业经营不善,资金链岌岌可危,就等着她的“嫁妆”去救命。
母亲催了几次,见她没兴趣,又安排了几个不重样的男人。她实在忍无可忍,使出必杀技,一到家就开始哭。
“哎呦,宝贝儿,怎么了?外面有人欺负你吗?”
她挂着眼泪,“妈妈,你就这么着急要我嫁人吗?就算是联姻也得找个好人家啊。这几回相的都是什么人啊?谁介绍的?”
“我的宝贝儿哦,都什么年代了,联什么姻啊?唉,妈妈是有私心,你在圈子里接触的那些男人,唉,一个个油头粉面、油嘴滑舌的。唉,怕你哪天被骗了,想让你早点定下来。你不喜欢做生意,就只想着找个能干的男人帮你打理家业,是没怎么考量家世。不然下次见见你胡世伯家的小儿子?我们两家差不多的。”
“可是妈妈,我不想这么早结婚,我也不喜欢那些男人。”她哭得更厉害了,“这关系着我一辈子的幸福,你连这也要干涉吗?”
“哎呀,我的宝贝,不是非要现在结婚,妈妈只是想让你多认识点人。”
“我不想在这些人里选男朋友,我就不能自己决定嫁给什么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