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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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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李念赶着暑假的尾巴回到了B市,紧接着开学、军训。烈日炎炎里,一群精挑细选出来的“好苗子”队列整齐地立在操场里,远远望去,颇为赏心悦目。程现特意捎给他一瓶防晒,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记得涂,不要怕麻烦。而另一边,阮雨还在剧组里,穿着看似飘逸的长袍,顶着厚厚的发套,在炎热的人世间出演天外飞仙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故事。

他跟李正文拍的那部《包袱》还在后期制作当中,制作完毕会先拿去参展,以期获奖之后能迂回推动国内的公映审核和院线排片。简而言之,距离上映还遥遥无期。因此,阮雨并不算真的拿到了电影圈的门票。

樊晖艺替他收到的电影邀约其实不少,但筛掉不靠谱的草台班子,再去掉压根儿不适合阮雨的角色,剩下的寥寥无几。这其中有些是广撒网,到处邀人试戏,阮雨并不是最适合的人选,去了也是白去。还有一些是为李正文的名声所动,对他调教出来的演员抱有很高的期待,指望阮雨去挑大梁。可是对于演戏,阮雨还只能算个新手。樊晖艺跟表演老师和阮雨本人讨论过几次,结论是他目前还撑不起这些角色,戏约接下来,演不好,也只是徒增骂名。

与此同时,他先前出演的偶像剧已经播出,成片质量虽然不高,但沾了那淇的光,还是吸引了不少观众。撷芳镇录制的那期节目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在热烈的炒作下,女主和男二竟然也收获了一批“CP粉”。他和李念再度合唱的视频也疯传了一阵,算是意外之喜。

至于为什么那淇会发消息说“你们真没劲!”阮雨没打算细想,他不认为自己能跟上炒作女王的的脑回路。

他是音乐选秀出道,随着节目结束,热度自然开始下落。加上他大张旗鼓地去做演员,原先的粉丝流失了不少。借着这个角色,他的热度有所回升,并且从剧粉里吸引了一批新的粉丝。基于此,樊晖艺权衡一番之后,在专辑和新剧之间选择了让他去拍戏。“现在要靠唱歌吸粉已经很难了,再等等吧。等粉丝多了,专辑成绩也能好看些。”

与名导合作的经历和之前积累的粉丝隐隐给阮雨抬了一阶咖位,给了他更大的选择范围。最后接下的剧本是时下流行的仙侠题材,制作班底非常成熟,资金还算充裕,跟他搭戏的女演员也人气正高。不出意外的话,收视率应该不成问题。樊晖艺希望阮雨能凭借这个男主的位置,积累更多粉丝,为下一步发展铺路。同时,撬动的流量也能惠及公司,春华娱乐往影视方向进军的计划算是落下了第一颗棋子。

但樊晖艺还有一个忧虑,没开口对阮雨说过。一手扶植起这么多人气明星,她深知现在的观众对于外貌有多么挑剔。天仙似的美人都有人嫌恶,何况阮雨的长相在圈子里并不算出挑。这回演的又是古偶,很多现代装非常帅气的演员,扮上古装却被嘲丑。拍定妆照那天樊晖艺跟着去看了一眼,呈现出来的效果比她想象中更好。她特意记下了化妆师的名字,想着日后有机会把她挖过来。

阮雨也很惊喜,“晓风,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你不跟组。”

“工作室派下来的活儿,哪里有我挑的份儿。”魏晓风娴熟地给他上妆,“倒是你,大热天的来演古装剧,给自己找罪受。”

阮雨把话还给她,“哪里有我挑的份儿。这行大家不都这样吗。”又理理宽大的袖子,“我穿这个能好看吗?”那是一袭群青色的袍子,织着细密的暗纹,灯光一照,光彩流转。“感觉太……高调了。”

“男主角不高调谁高调。”魏晓风轻轻扇了一下他的发髻,“别人不知道,我给你化出来保准好看。你还信不过我吗?”最后一个步骤化完,又捎带手整整他的头发,魏晓风把阮雨带到了一面全身镜跟前。

阮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新奇。在他看来张扬得过了头的衣料,穿在身上却显得素净。这次的角色是草木修成的精怪,爱上了下凡渡劫的女主。妆造微妙地改变了他本身的气质,镜子里的人清雅、幽静,两只眼睛像寒潭一般笼着雾气。

这天在凉爽的工作间里,阮雨把剧情发展不同阶段的造型都试了一遍,在魏晓风的妙笔下,他也随之变化,懵懂、情深、得意、失意、乃至魔气横生。此后的日子里,他就得顶着全套妆造,去抗室外夏季的酷暑。

外部的条件是如此恶劣,以至于阮雨没多少功夫注意演技不演技的事儿。老师教的那些全没用上,倒是之前那位导演的教导如雷贯耳,“把你唱歌时那副表情拿出来!”大部分时间都很管用。

女主演时间紧迫,尽管经费充足,制片还是把拍摄时间卡得很紧。好在导演很好说话,指导起他们也一针见血。“现在是痛苦,眉头皱起来。不要八字眉!丑!”“高兴一点儿,抿嘴笑,不要露牙。”“凑近点儿,容易对眼儿就别真看!”

总之能维持住美貌,再做出对应的表情,就万事大吉。其它一切细枝末节都无所谓,有当然更好,没有也不影响进程。

除了要尽量在清凉贴失效前找到空挡更换,整个拍摄过程顺利得让阮雨心底发虚。这种心虚跟上一部剧播出,看到粉丝夸他演技好时如出一辙。拍《包袱》的时候,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演,但冥冥中他能感觉到,怎样的情绪是对的,怎样才能更贴近“小林”。那时候的疲倦是心灵上的,仿佛所有情绪都在戏里耗尽了,晚上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没有重量。而现在,以及忙着赶通告的大多数时刻,阮雨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沉积,沉甸甸地压在心底。

豆子是剧组连着保姆车一起派给他的助理,尽职尽责,每天陪着阮雨在大太阳底下晒。而樊晖艺给他选的助理实际上是预备执行经纪人,正在熟悉下一步的工作准备“升迁”,没法一直待在片场,只能把他交给豆子。樊晖艺特意叮嘱阮雨私下里多包一个红包给她,豆子死活不肯接。七八月的天热得难熬,阮雨让她在保姆车里等他下戏,这姑娘也不肯,还是擎着伞守在场边,看他休息连忙上前给他遮荫。除了拍戏时的一应杂事,回到酒店后豆子也依旧细心照顾。阮雨热得没胃口,吃不下盒饭,她就晚上再给他做夜宵。清淡的沙拉,爽口的凉菜,或者解暑的甜品,实在没有时间也会准备些水果。阮雨想借着报销的名头多给她一点补贴,她却坚决地拒收额外的部分。这让他感动之余,也感到苦恼,不知该怎样回报她的关照。

还是魏晓风给他指了条明路,“我不小心瞟到过那个妹妹的手机锁屏,是你比赛那会儿的宣传照。她肯定是你粉丝。要不你送点儿签名照什么的,她肯定收。”

阮雨感到诧异。“怎么可能?她跟过那么多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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