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不如昨夜的耀眼,或许是因为没了大雪的陪衬。
路上行人不多,个个都行色匆匆,包括纪清延。
他想给小雪人买条围巾然后尽快回家,好洗个热水澡,躺进温暖柔软的被窝里。
纪清延脖子上围的这条手工编织围巾是暗红色的,衬他的肤色愈白,在百货店里的灯光照耀下像枝稚嫩的花骨朵。
店里不少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但他有些不自在,在婉拒了一个上前来要联系方式的女孩后还戴上了口罩。
纪清延在陈列架旁徘徊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了一条深蓝的手工编织围巾,摸起来很软很暖和。
回家的路上纪清延走得很慢,步步留心。因为不少化开的冰水没有及时处理,到了晚上气温下降又冻上了,冰厚一点的地方很容易摔跤滑倒。
起了夜风,迎面刮来,纪清延把围巾紧了又紧。
如果在下个路口能碰到出租车就好了,纪清延在心底默默祈祷。
或许是因为今晚乌云太厚,月亮被遮了一半,他的祈祷没能生效。
在下个路口,纪清延目睹了一辆看起来很酷炫的摩托车“贴地飞行”时打滑翻车的惨烈场面。
寥寥几个行人凑上去把骑摩托的人围了起来,你一言他一语地问:“需要帮忙吗?”
“受伤了吗?”
“没事吧?”
“要打120吗?”
等纪清延走近时围着的人已经散了,翻车的人把摩托车扶了起来,正在脱头盔。
纪清延匆匆瞥了一眼就要走,那人喊住了他。
虽然纪清延的记忆力算不上特别好,但昨天刚听过的声音还是能记住的。
“你好!我们昨天晚上见过!”陆载雪抱着头盔笑着朝他走来。
“你忘了吗?”
纪清延转过身,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说:“小狗还好吗?”
“这会儿估计已经趴在窝里睡着。”陆载雪扬唇对他笑了一下说。
“A市这么大,能连着两天遇见,我们是不是还挺有缘分的?”
纪清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陆载雪,这个漂亮的男人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皮夹克,还敞着怀,领口应该是刚刚摔倒的时候被弄湿了,沾了点雪泥。
脚上的皮靴倒是看起来挺保暖的,如果不是他的裤子刚到脚踝的话。
“嗯。”纪清延点点头,又一阵风吹来,他咬紧后槽牙,蹙起眉心问:“你不冷吗?”
陆载雪不甚在意地抖了抖夹克衫,解释道:“我今天一直没出门,傍晚有个朋友叫我吃饭,我想着在路上没多少时间,就穿得少了点。”
纪清延听他说完,眉头还是皱的,“嗯。”
陆载雪把皮夹克的拉链拉上,可惜于事无补,他打了个喷嚏,再开口时说话都带着颤音:“刚刚一摔,裤腿湿了半截儿,冻死我了。”
“那你赶紧回家吧,别再耽搁了。”纪清延注意到他空落落的脖颈,攥紧了手中的纸袋。
“这路这么滑,车我不能再骑了,要推到那边的店里,然后再打车回家。”
陆载雪把头盔放在摩托车上,推起来就要走,“你也是,赶紧回去吧,天太冷了。”
他扶着车把,用另一只手抓了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每次碰到你都很狼狈。”
纪清延微微一愣,攥着纸袋的手松开了。
“不过没关系。”
“我们这么有缘分,肯定还会遇见的。”
陆载雪朝他笑了笑,推着摩托车往前走,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道:“我叫陆载雪!”
“陆地的陆。”
“千载难逢的载,飞雪的雪。”
纪清延又愣住了,直到又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他才回过神。
顶着穷冬烈风,纪清延朝着陆载雪跑了过去。
“给你。”他掏出纸袋里厚实暖和的围巾,递给陆载雪。
陆载雪眼睛一亮,惊讶地说:“给我?”
“嗯,快戴上。”
“你帮我戴可以吗?”陆载雪弯下腰,笑着对纪清延说。
纪清延看着他冻得通红的鼻尖和耳朵,点了点头。
他用围巾紧紧地在陆载雪脖子上绕了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