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太过于陌生,以至于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梁相第一反应是惊慌,是逃避。
梁相最后确定的只有一件事,要将它死死地掩住。
第二日早朝,没有看见姜渝的臣子一片哗然,倒是有少数几个世族派的喉舌在催促梁蕴墨表达合作的诚意。
喉舌终归是虚张声势的提线木偶,抵不过浸淫官场多年的梁相一个眼神。
梁蕴墨站上了玉阶两步,弯腰拱手,背着众臣面向空空如也的龙椅自顾自念道:
“臣梁蕴墨拜谒圣明廷,恭膺陛下特旨,被任为辅政大臣,镇守中枢之重鼎。
此职责虽荣耀,却亦繁重。臣于兹谨发清规,以昭皇明正大之治。行公道以平天下,不徇私情;持忠言以勉君尧之德,不阿权贵。着力考究时政,盘点内外庶务;建言直谏,务求主上与百姓的福祉。”
待到念完梁蕴墨给众人的依旧是半个背影,因为他毕恭毕敬地向龙椅的方向弯着腰。
足踏二玉阶,在无旨意的情况下自领了摄政职权,是大逆不道;可是那行礼的姿势却标准无比,对没有人的龙椅毕恭毕敬。
梁相没有给同僚猜测心思的机会,示意那顶替了花公公的小太监高呼退朝,因为梁蕴墨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
一下早朝,梁蕴墨就拿了东西急匆匆地赶向了御书房,或者说,赶向姜渝所在的寝殿。
姜渝是失明了,但没有失聪,察觉到梁蕴墨的动静,好整以暇地摆开了阵势。
“梁相这是家也不回了?”姜渝估摸着声音的源头问道,他能够听出梁蕴墨的脚步,攥紧被褥的动作却透露出了紧张。
姜渝第一句提的是梁蕴墨,但是,梁蕴墨知道姜渝最后一定是问姜扶,正好,梁蕴墨也无意隐瞒姜渝,和林七示意了交接后,自顾自地将紫檀木盒交到了姜渝手里。
不过五寸的紫檀木盒通体温凉,上面还刻着繁杂精美的花纹。
然而,在意识到是什么以后,姜渝像被烫到一般将紫檀木盒甩了出去,整个人紧绷着从床上跪了起来,气息也变得不稳:“梁蕴墨!你他妈也诓我?”
紫檀木盒正好砸到了梁蕴墨的额角,虽然不是尖角位置,也引得梁蕴墨这书生身子闷哼一声。
在砸到当朝丞相后,紫檀木盒滚落在地,最后稳稳当当地安在了地板上。
而梁蕴墨却捡起盛有姜扶骨灰的木盒,又将他放到了激动的姜渝的手上,姜渝还想再扔,却被梁蕴墨用身体挡住。
依旧是那循规蹈矩的恭敬语气:“陛下,您知晓的,姜扶在您面前被烈火吞噬的。”
因着梁蕴墨和姜渝纠缠,姜渝的巴掌很轻易地就落到了梁蕴墨的脸上,“啪”的声音很大,把梁蕴墨扇歪了,但其实不见什么力道,当然,这足以表示抗拒了。
梁蕴墨缓缓把脸转过来,又道:“陛下,为人臣当先忠国君,再念私事。”
这话是在回复刚刚一进来姜渝问他为何不回家。
“是这样啊。”姜渝忽地一松手,让盒子落到了地上,整个人往后一摊落在床铺上。“爱卿既是要忠君,便听君王号令罢。”
“梁相帮朕把这身碍事的衣物脱了吧。”姜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