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市笼罩在巨大的雨幕中,雷声轰鸣,破开寂静,成排的树木冠顶黑压压一片,簌簌摇晃着...
一束亮光破开如柱大雨,低调昂贵的黑色迈巴赫无声驱入校园里。
临北的夏是细如骨缝里的热,大雨也冲刷不去这闷,这样的天气最让人燥郁,即便车内温度调节得很凉快舒适,李暮远的心情也如窗外这墨色一般沉沉的。
车子停到熟悉的宿舍门口,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背脊挺得笔直,撑着伞恭敬站在门侧。
“送我到门口就好,爸爸。”李暮远一条长腿迈出车门,单手拉着背包,回头冲李硒年说道。
交叠在腿上的白皙指尖微微一动,李硒年睁开双眼,神色平静且温柔:“我送你上去。”
...
即便宿舍房门紧闭,那股信息素也快要冲破房门,铺满整条走廊似的,那味道并不太纯粹,糅合了一点辛辣的木质香,霸道又呛人。
李硒年站在宿舍门口,脚步一顿,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而李暮远却毫无察觉似的,直接进了宿舍。
李暮远飞快扫了一眼,床上被子果然拱成一团,一条赤裸的雪白长腿露在外面,入眼的还有那透粉的膝盖,和一掌可握的,印着可怖淤痕的脚踝半陷入软被中。
李暮远耳朵热了起来,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将门合了起来,冲门口点了点头:“进来吧,小声一点,他还没起床。”
李硒年微微颌首,这才跟着进来,脚步也放得很轻。
“言蹊的信息素很特别。”
他拉开椅子,优雅坐在餐桌前,双手交叠放于颌下,温柔看着李暮远说。
明明是年过四十的omega,可他却格外被岁月优待,身材高挑纤细,气质淡然优雅,偏长的发丝乌黑搭在脖颈上,皮肤白皙细腻,浅笑时连眼角也不带一丝褶皱。
比之二十年前的矜贵孱弱引人怜爱,现在的清贵却更让人移不开眼。
“是吗?我闻不见,没有感觉。”提及信息素,李暮远表情变得冷淡,连刚漾上来的那点热气也迅速消退。
只要一想到从小到大在他身上插过的无数长针和药管,他的心情在任何时候都会直接沉到谷底。
“就是那种空谷穿风,立于峭壁上的幽兰,很空灵又绵长的感觉。”
李硒年像是习惯了李暮远面无表情的样子,并不怎么在意李暮远陡然变化的情绪。
他唇角勾着浅笑,继续说:“好久没见过言蹊了,那孩子现在长得很漂亮了吧。”
“嗯。”李暮远冷淡回了声。
李硒年很少去关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李暮远为这无由来的莫名夸赞感到烦燥,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他忍了又忍,才道:“别人的事与我们无关,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回去吧。”
李硒年悠悠叹了一口气,有点伤心问道:“你现在怎么对我这样冷淡。”
李暮远抬起手腕,手指不耐地敲了敲了腕表,语气算不上好:“爸爸,我还要上课,昨天为了配合你,我已经旷课半天了。”
听着那埋怨的语气,李硒年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李暮远,小时候分明是很漂亮精致的omega,就因为腺体的原因吗?现在那宽肩长腿,轮廓棱角分明的模样,分明就是活脱脱的Alpha长相,性格也变得和李鞘远一般尖锐冷漠难以靠近。
李硒年软了语气:“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医院,你每次做检查,你以为爸爸不伤心吗?我只恨不能替你上去做检查。”
他垂下双眸,声音颤抖。
李暮远斜靠在窗边,唇微微动了动,可最后还是选择什么也不说。
他内心只觉得疲惫不堪,明明饱受折磨的是他…为什么除了要承受身体上的痛苦,还需要不断在情感上给爸爸安慰承诺。
半晌等不到想要的回答,李硒年心下了然,叛逆期的孩子总是让人这样不省心的,特别是像他这般本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矜贵omega,如果不是因为腺体的缺陷,他这一生该是如何引人艳羡的顺遂。
他走到李暮远身边,轻轻拍了拍少年omega的肩:
“等你以后结了婚,你就会知道爸爸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没有一个顶尖Alpha能容忍自己的omega是不能怀孕也没有信息素的空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