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时间几乎都被淹没在各种题库里,临放学的前一个小课间,宋言蹊从抽屉里摸出两个小面包,两瓶酸奶,游魂一般挪到方楚寒位置边,两人面对面坐着分着吃了。
“唔…过敏了吗?”方楚寒咬着吸管,用下巴指了指宋言蹊脚踝的位置。
宋言蹊皮肤太白了,是奶白那种颜色,只要有一点点红,就会非常明显。每年春夏交季的时候他都会过敏严重,腰上腿上手臂内侧,越嫩的地方就越爱长出红红的大片印记,不吃药打针折腾上一周,根本好不了。
不过那颗…才不是过敏的,而是李鞘远昨晚将他的腿架在肩上时狠狠嘬出来的,今天早上擦药膏的时候,指腹轻轻揉上还会疼。
见宋言蹊莹白的脸颊好像突然被揉上粉红,微张着红唇呐呐半天也不答话,方楚寒奇怪地看了一眼宋言蹊,担心他又像之前一样憋着不说,便压低身子想要靠近一点看。
两条修长的腿快速往后收,前后交叠在一起,正好将那块地方藏起来。
“你躲什么?”方楚寒一脸懵,抬头望着那只莫名其妙脸通红的omega,好像是做错了坏事被抓包的小朋友一样,僵着身体,背挺得笔直,牛奶瓶快要被那几根手指捏得变形。
“没…就是蚊子咬了一下,别看了。”他垂头躲开那好奇的视线,一脸窘色地咬着吸管,连细碎的发丝好像都在冒着热气。
方楚寒偏着头,眨了眨眼。
余光一转,不偏不倚捕捉到一道视线,就差跨越人群,化为实行贴在宋言蹊背上了。
“喔~”他明显是不信这个敷衍的说辞,却也没多问,垂着眼长睫半阖,恢复了一副恹恹的样子。
宋言蹊一整天都没有被那种无休止的发情期折磨,身体没有变烫,皮肤也没有被衣服摩擦一下都会敏感到想哭,心情松快了不少,
反观方楚寒,倒是像和他对调了一样,成天愁眉苦脸,干什么都心不在焉,
可能是因为家庭和谐的原因,方楚寒的性格很好,是天生的乐天型种子选手,很少看到这么低沉的时候。
宋言蹊默默算了下时间,音乐考试大多都集中在两个月后,是提前焦虑了吗?他有些担心问道:“不过你这两天怎么了,是考试压力太大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方楚寒眉眼之间的浓愁简直化不开,像是骤然被春霜打过,他蹙着眉有气无力回答:“两个月后的考试,我快愁死了。”
宋言蹊想了想,试探性问道:“你水平一直都很稳定,也从来不会怯场,那是因为…钱的问题?”
方楚寒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虽然美术也很烧钱,不过相对对比起音乐来说,只需要定期购买画具就好,考试都集中在年底,且报名费也不算太昂贵,宋言蹊靠帮画室代课也基本上能自己承担。
但是音乐就不一样了,昂贵的器材,定期的护理费,国内外大大小小的考试,每一笔都是都是不小的费用,方楚寒家里是工薪阶层,能考上学校本身也是靠他自己才学出众,要短期内不断负担这些昂贵的费用,压力的确会很大。
“是很重要的考试吗?”
“国外八月有一场比赛,是古典乐坛重磅奖项,有不少业界知名人士会参加评选,要是能入围前三,到手的奖金基本上就能覆盖这些的费用。要是能拿到第一,就会有不少在国内外巡演的机会,而且学校还能承担后续考试的所有费用。
宋言拧着眉:“听起来竞争不是一般的大。”
方楚寒点了点头,又咬着吸管汲了一口酸奶,一口气还没叹出来,就听见宋言蹊继续道,“不过开出的条件的确诱人。”
“是学校统一组织吗?一共要多少钱?”宋言蹊语气带着不确定问道。
“15万…吧。”方楚寒咬了咬唇,犹豫地吐出一个数字。
15万!!
宋言蹊简直想倒吸一口冷气,这也难怪方楚寒会愁了。
虽然学校是给绩效优生免了学费,可方楚寒也不是纯粹靠课业成绩进来的,这就意味着他需要承担关于音乐课程的所有费用,这对于普通工薪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负担。
宋言蹊忍不住跟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进不了决赛,那这笔钱相当于是打水漂,这纯粹是一场豪赌。
且不说国内外到时候会有多少青年优秀乐团的小提琴手,单是要从学校里的一堆佼佼者里打出重围,都会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窗外梧桐树枝叶繁茂,盖满主道两侧,风过树梢,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校园里行走的少年们,身着手工剪裁的贵族校服,那与生俱来的财富和地位,早就为他们铸就了一条平坦的路。
宋言蹊再一次感觉到无力感,即使同在一个校园,可他们却生活在巨大的撕裂口中心,虽然他住在李家不知道几十亿的豪宅里,可现实却是,他可能连五万也拿不出来。
况且过了18岁,陆亦平已经没有要养他的义务了,现在还能继续读书也只是借了李家的光,之后读大学的钱也还没着落呢。
上课铃声响起…
宋言蹊拍了拍方楚寒的肩:“我们一起想办法。”
学校甜品店,后山单独修建的一栋法式装潢的小院,经典法式奶油色系墙体,搭配考究的复古软装,慵懒又休闲,是甜品爱好者最喜欢的休闲处。
余晖将尽,光从拱形的落地窗透进,薄薄一层,打在靠窗的原木甜品桌上。
法式刺绣米色桌布上,白盏里盛着一颗粉红蔓越莓果覆盆子冰淇淋,一颗玫瑰酱淋白巧冰淇淋,在阳光下幽幽冒着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