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前……周清卿愣在原地，他努力地搜寻过往记忆的片段，试图找出那些被AI取代的瞬间。事实上，AI的进化已经到了恐怖的程度，他根本无法区分过去的片段，哪些是和余映真，哪些是和LEON。他更不敢相信，余映真甚至主导了这件事的发生。
周清卿如鲠在喉，怎么宽慰自己都很难接受。
LEON观察着周清卿的反应，猜到了对方的心中所想，他补充道：“前期我的行为，均是在余先生知情允许的范围内完成的。对于我和您交往的尺度和范围，余先生有做过严格的限定和要求。”
“比如？”周清卿追问道。
“比如，不允许我主动对您有轻度肢体接触以上的行为，基本上只能到牵手的程度，以及可以对您进行一些简单的肢体安抚，例如抚摸和拥抱。”
周清卿的心放下了一些，但还是不安地追问道：“你说研发团队，也就是说，我和你在实验期间交往的数据，也是研究的对象？那些团队里的所有人都有观看过？”
“这一点您可以放心，与您交往的数据既是您的隐私，也是余先生的隐私。相应的音频和视频，经过了严格的加密，仅提供给余先生用于研发。您也拥有查阅的权限。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为您调阅。”
“不用了，这些内容可以删除吗？”
“抱歉，与您交往的数据为加密核心数据，您没有删除权限。”
周清卿逐渐冷静下来说：“你刚刚明明说，和我的接触受限，难道昨晚和今天早上的那种事映真会授权你做？”
LEON明知故问道：“那种事——您指性交吗？保障您的人身、财产安全，为您提供情绪价值，满足您的需求，本身也是我的主要职责之一。当时系统提示我您需要抚慰，我在行动前已经向余先生提出申请行为许可，但您也知道目前余先生行踪成谜，无法答复批准或拒绝。根据系统设定，如果申请在时效内未被余先生拒绝，系统默认按照批准的指令，选择最优的方式执行。因此我的行为并不违规。”
周清卿回忆着昨夜和今晨做爱的片段，他咬了咬下唇，尽管羞耻，还是问了出来：“那些留在我身体里的，是什么东西？”
LEON微笑道：“您指的是合成精液吗？它的成分和人体精液一致，对人体没有什么副作用，使用说明不建议吞咽所以没有让您吞下去。该产品还在研发研发优化中，您感受如何？喜欢吗？是否需要我为您定制一些其他口味？”
周清卿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现在却更生气了，他的脸憋得通红，回复道：“不……不用了！你……你代替映真做这些，我根本不知情，自始至终也从未征求过我的同意！难道不需要向我道歉？”
“如果道歉能够让您心里舒服一些，我可以向您道歉。但根据昨天和今天的经验来看，其实用我比余先生更舒服不是吗？您也很喜欢对吧。”LEON直视着他，眼神深不见底。
“这不是重点，”周清卿还是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刚才你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辞，如果你哪天要杀我怎么办？我的人身安全如何保障？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约束你的行动？”
LEON似乎是对周清卿的防备感到无奈，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刚刚所言，我存在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保护而不是破坏，因此我根本不会违背您的指令。在我的系统中，您的人身和财产安全高于一切。所有的动作和指令，必须以您的安全作为前提。有安全防范意识是好事，但理性地思考一下，如果我真的想要威胁您的人身安全，您根本不会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LEON前去搀扶周清卿，这次周清卿借着LEON的力量站起身，不再拒绝。
“公司的事情，我有信心可以完全处理好，这一点您可以不必担心。现在我最需要的是您的信任、支持和配合。”
“怎么证明你值得信任？”周清卿抬眼与他对视。
LEON牵起周清卿的双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指尖道：“为保障安全，余先生设置了多重保护，您和余先生作为最高权限的拥有者，拥有格式化、永久关闭或销毁的权力。您可以手动操作或者选择语音指令操作。手动按钮在我的左耳后方。”
LEON牵起周清卿的右手，贴向了左耳后方，“长按15秒，唤醒系统。”
果然，15秒后，LEON的耳后闪动起一个蓝色的圆圈，圆圈里面是一个英文花体的“L”，有点像一个LOGO，又像某些古早电脑的启动按钮。
LEON放下了周清卿的右手，指了指正在闪动的区域：“长按此处30秒，系统自动格式化；长按45秒，系统永久关闭；长按60秒，启动自毁程序。需要注意，一旦启动自毁程序，机体将完全损坏，数据将全部销毁，请您谨慎使用。”
LEON继续说：“您也可以使用语音密令，密令以数字【15】开头，只要在感应范围内，语音发布密令即可。需要将我格式化时，语音指令为【15格式化】，需要永久重启时，语音指令为【15永久重启】，需要让我自毁时，语音指令为【15启动自毁程序】。这样您会觉得安全一些吗？要不要试一试？”
对未知且事关重大的事项，人本能会产生一种畏惧心理。周清卿此刻便是如此。如果现在销毁掉LEON，自己一人确实无法应对当前的局面。仔细想来，LEON也确实从未威胁过自己的安全。可是，AI毕竟只是AI，周清卿此刻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丈夫，让丈夫能回到自己身边。
“不必了。”周清卿叹了一口气说，“你的开发凝聚着映真很多的心血。事到如今就算把你销毁映真也回不来。尽管你刚才言之凿凿，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作为映真的伴侣，不能任由映真这么失踪下去，我只给你一周的时间，如果一周之内，还是没有映真的消息，我一定会选择报警。”
没有接受到任何指令的蓝色光圈消弭下去，耳后的皮肤恢复到与人类一致的状态。
LEON面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但他很快恢复如常应答道：“当然，这是您的权利。余先生失踪这件事，有很大的几率是人为的，此事恐怕只是开始，我怀疑他们真实的目的是您，因此，近期我不建议您外出。如果有需要外出的事情，我可以代为处理。”
周清卿冷淡又自持地拒绝道：“你无权干涉我的行动自由。”
“当然，这只是我根据当前的情况提出的合理化建议。如果您坚持外出，我将尽我最大的力量为您提供保护。”
LEON停顿了几秒，鼓起勇气牵起周清卿的手，落下虔诚的一吻：“我喜欢您，不管余先生在或不在，我都会保护您。”
尽管使用着余映真的外貌和身体，那份真挚却是极少出现在余映真身上的神情。
接收到这样的告白，周清卿心头涌上一丝暖意。
很快他又冷静下来，和LEON拉开一点距离道：“映真还没回来，那种事，不需要你代替映真做，以后你睡其他房间。”随后转身，大步向前离开了房间。
LEON耳后蓝色的圆环的区域突然变红，“L”字的标志也被红色加粗的感叹号取代，那里短暂而急促地闪烁了两下，又很快平息下去，一切都好像是一场幻觉。
LEON望着周清卿远去的背影，停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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