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霜昏昏沉沉睡了,换了针,换了仪器,还换了衣服,身上的伤也似乎全都揭开细细处理过,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模模糊糊似梦非梦,睁眼时天仍有亮,天边淡粉扬起慢慢拥上浅蓝。
睡得波折,但却是多日以来睡得最熟的一觉,终于得到休息的身体状态好了许多,这次是真的睡醒了,他拆掉氧气管缓缓坐起,抻了抻手脚。
趴在床边的凌鹊羽也被叫醒,他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没有韩清霜精神。
“要不你去沙发那儿再睡会儿。”韩清霜看着他一脸倦容有些心疼。
凌鹊羽起身将韩清霜整个人往床边拢了下,又坐下趴在他大腿上低声回答:“嗯,我再睡会儿。”
韩清霜低头看他,抚着男人的短发,好扎手又停不下来,抓着这一手硬毛,韩清霜这时才感到有些后怕,那不要命的气势尽散,在他身边又变成一只小怂包。
枕边传出嗡嗡响,韩清霜摸出手机一看,是玛瑙,两日失联他有些着急,跟着定位找到了医院。
玛瑙跑得一脑袋汗,焦急地跑进病房,还没醒利落的凌鹊羽眯着眼看他,没几秒就变成了一双凌厉的眼神。胸腔似是有一团火乱滚,他冷问道:“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玛瑙没多想,回答道:“我跟着定位来的。”
“定位?”
玛瑙不知道韩清霜回国的事情是瞒着凌鹊羽做的,天真地把手机递给凌鹊羽看,“哥给我关联了定位,他怕我丢了。”
凌鹊羽脸色一沉,冷眼看向韩清霜,“哼,他怕你丢了……”
韩清霜拉了拉凌鹊羽的衣袖说:“你听我解释……”
凌鹊羽没理他,转向玛瑙继续问:“你是哪天来的?”
这时玛瑙嗅出了空气里的火药味,他瞄了一眼韩清霜,颤颤回答:“三……天吧。”
其实玛瑙到北京一周了。
凌鹊羽又转眼看着韩清霜说:“哼,好样的啊韩清霜,他来多久了?”
韩清霜自知此时也没什么好隐瞒,回答道:“一周。”他拉紧凌鹊羽的衣袖又说,“哥哥你听我解释。”
凌鹊羽脸上蒙起一层霜,冷冷地说:“他的签证该不会是找钟昱一块办的吧?”
他不听解释,韩清霜也有些反骨,低声说道:“不是一块办的,先扣的你,后来临时给他办的。”
“你真行。”凌鹊羽说完甩开了韩清霜的手,起身就走。
韩清霜伸手去拉只拉到衣角,凌鹊羽喊:“别碰我。”甩开他瞪了玛瑙一眼就往门外走。
看他出了门韩清霜急了,但他还在输液没办法快速下床,没多想就喊:“玛瑙快扶我。”
凌鹊羽闻声回头,脸上怒意更多几分,他加快了脚步。韩清霜赶紧推开玛瑙,只好自己拉着输液泵的架子慢慢蹦,玛瑙有些不知所措跟在后面说着对不起。
凌鹊羽刚走出病房门就有些后悔,原本只想让他哄哄,没想到他没拽住,凌鹊羽只好硬着头说走,步迈得太大了估计他追不上,他又放慢了脚步偷偷回头瞄,半天也没看他出来,好不容易等他蹦出来,凌鹊羽又假装朝前走。
凌鹊羽确实高估了韩清霜,哪怕他觉得自己刻意等了他,单腿受伤的韩清霜却是刚蹦到过道就蹦不动了,他看着凌鹊羽渐远的身影,气急败坏地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座椅上叹了口气。
玛瑙蹲在他旁边思考着对策,输液泵响了,药液输入出现问题它就会响,韩清霜看了一眼,是针跑了。韩清霜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叠纸按住针头,撕掉旁边一堆胶带,利落地拔掉针。
“啊!哥,你流了好多血!”玛瑙突然大叫。
韩清霜惊谔看他,“哪有血啊,我手可稳了。”
玛瑙使了个眼色,韩清霜马上就懂了,又大声地回道:“啊,好疼啊!”
果不其然那不远处气鼓鼓的人转头就往回跑,蹲在韩清霜面前紧张地问:“哪儿疼?”
“哥哥,他是外国人,我想着他的身份荔铖短时间里不敢对他做什么,他回国之后也不会有危险,我就找了他帮忙。”韩清霜解释道。
凌鹊羽伸手摸着韩清霜的脸说:“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哪儿疼?”
“我不疼,骗你的。”
凌鹊羽低头看到他捂着手臂,“手怎么了?”
韩清霜没回答,玛瑙抢着回道:“老师,他针掉了。”
韩清霜抬头瞪着玛瑙,凌鹊羽起身将他搂在怀里。
这次韩清霜没住院,或者应该说是没住在医院里,凌钺给他安排了医护,除了检查项目其他时间都可以回家,回凌钺的家。
晚饭时凌钺和蔼可亲与韩清霜闲聊,这可和平日的凌钺不一样,凌鹊羽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饭后果然把韩清霜独自叫到了书房,老人虽是态度温和,但一身英气仍是让人肃敬,股下软垫如针毡,韩清霜谨慎端坐等着凌钺发话。
“好样的孩子,”凌钺说,“我以前错看了你,要跟你道个歉。”
韩清霜不明所以,一脸懵懂地看着凌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