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喆煞有介事地点评:“插花是给人看的,花不向人,稀稀拉拉,就不是完整合格的作品。”
程斯皓拦腰剪断一把鸢尾叶,固定在花瓶里:“这话谁教你的?”
“插花课老师说的呀,人们把鲜花摆在家里是为了起到装饰性作用,所以鲜花就该有鲜花的绚烂,不然花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一朵完好的桔梗花苞被剪下来,于喆心惊肉跳地捂住胸口,“啊,为什么要把这朵剪掉?”
“是嘛?”程斯皓全不在意,剪刀尖尖挨个指指剩下的桔梗花,“咔嚓”一声又剪掉一朵,“等我老了,我也胡说八道。”
于喆总算看出程斯皓不高兴了,小心地察言观色:“我们老师说的不对嘛?”
程斯皓放下剪刀:“要是你现在还在读书,我高低得找他理论理论。”
“程先生,那你教教我嘛……”于喆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末了朝二楼窗口的苏木瞥去一眼,心满意足地从他脸上看到了灰败。
苏木拉上窗帘,心里不是滋味。
傍晚,苏木自作主张地下楼了。家佣端着餐盘在楼梯上碰到他,上楼也不是,下楼也不是。
于喆比程斯皓更早注意到苏木,他一板一眼地指摘:“你不卧床休息,下来做什么,有什么万一怎么跟程先生交代?”
程斯皓反而平静:“怎么了?”
“太闷了,”苏木走下最后两级台阶,舒了口气,“出来走走。”
“窗户开开,通通风,这个月尽量不要下床。”程斯皓原地站着不动,于喆倒像是站不稳一样,好像下一秒就会弱柳扶风地倒他怀里。
苏木装作不在意:“嗯。”
程斯皓说:“先吃饭吧。”
站在楼梯上的家佣得了旨意,把苏木的餐盘放在餐厅里。
原先苏木坐的位置被于喆占了,他只能坐到于喆对面,虽然不是很要紧,横竖都在程斯皓左右侧,但是于喆挺直腰杆上身前倾,朝苏木面前张望的姿势让他很不舒服。
家佣是不屑于花额外的精力故意怠慢苏木的,往常也就是程斯皓吃什么,金丝雀吃什么。但是现在苏木有忌口,北极甜虾解冻就端上桌了,怕给他吃出好歹,就少了他的那份。
于喆的不舒坦一下子被治愈了,惬意地歪在椅子里剥虾:“程先生,我想吃上次日料店的海胆了,我们明天去吃好吗?”
程斯皓还没想起来是哪家,于喆又讨苏木的不痛快:“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苏木摇摇头。
“哦对,忘了你不能吃生的。”于喆歪倒在程斯皓身边,卖乖地把一只甜虾送到程斯皓面前,“那我们俩去吧,我请客呀。”
程斯皓偏过脑袋,正要说不吃,一声“呕——”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苏木捂着嘴,胸腔剧烈抽动,程斯皓帮他拍后背顺气,连于喆都难得地安静了几秒。
“对不起,”苏木转过来,一脸菜色地向程斯皓控诉,“虾太腥了,闻着难受。”
“那你真是没福气,可惜了这么好的虾。”于喆只剥不吃,不高兴地奚落苏木,眼白占了眼眶里的大半,“家里人顿顿给你送上楼已经很照顾你了,你这不能吃那不能闻的,我们大家总不能都陪你饿着,你想一起吃,也考虑下程先生的感受嘛。”
程斯皓都没说什么,苏木听不来这话,如果程斯皓嫌他碍事,把他送走,他也认了:“这是你在你妈妈肚子里学到的经验吗?”
“我妈,我妈关你什么事!”于喆顾不上擦手,抓着程斯皓的胳膊晃了晃,“程先生……”
程斯皓垂着头,双目晦暗不明地隐匿在刘海的阴影里,陡然一声“哼”笑,餐厅里的氛围冷到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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