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允枝听完后虽然一头雾水,摸不清盛迟鸣想干什么,但还是把自己知道都说了:"一般是周三或者周五晚上吧,但带的是不是他我也说不准,好久没去了。"
盛迟鸣得了答复后就已经开始在心里筹划起来,喻允枝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出于担心地提醒了一句:"你知道就行了,可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然困在里面谁都救不了你,那老板背景不干净。"
他嘴上应下了,实际心里的计划依然在有条不紊地完善着。
盛迟鸣此人其实极富理想主义,思虑不周全也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到底就是没见过穷凶极恶,天真而不谙世事,有时候犟起来了还不听劝。
纪祁拗不过盛迟鸣的百般恳求,替人潜进纪承书房悄悄偷来了俱乐部的会员卡,可他怎么设想都觉得此计划荒唐,忍不住再三劝阻:"我觉得真别,我爸也说过那人有靠山,不让我哥和他走的太近。就算你想抓江沿的把柄逼他出面道歉,也没必要自己去吧,实在不行咱雇一个人呗,那里到处都是保安,拍到证据很难的啊。再说了,我哥不是都把监控发你吗?"
"你要是觉得不靠谱就别去,我一个人也是一样的。"盛迟鸣耐心地由着谣言发酵了近一周,忍到他都快忘了自己和纪承在冷战,终于在周五傍晚守到了江沿的异样,而此时他也已经被谣言扰得连走在宿舍楼道里都有人偷偷拍照。
江沿夜不归宿惯了,院学生会里也有他的熟人,查寝的时候从来都只当作没看见,盛迟鸣之前并不关心他去了哪儿,现在一想,他好像确实每个周五晚上都不在宿舍。
"那怎么行,万一真不顺利两个人好歹还能帮衬一下。"纪祁今天专门开了他心爱的"座驾",就为了看上去更像一个纨绔子弟,他一边看路一边用余光打量起盛迟鸣,好奇心来了挡也挡不住,把这几天他问了八百遍的问题再次拿上台面,"你和我哥到底怎么了?"
一旦提起纪承,盛迟鸣永远都是沉默不语,就像是签了什么保密协议似的对这件事闭口不谈,一开始还会装模作样地转移话题,到了后来甚至也懒得伪装,脸上写着"无可奉告"四个大字。
藏在闹市区内的俱乐部大门外尽是各样式的豪车,盛迟鸣与纪承二人虽不以花天酒地为乐,但毕竟见多了世面,身处于这类场所时并不见怯色,持着骨子里散出来的富贵气质往那儿一站,哪怕不拿出证明也不显得违和。
但应走的程序少不了,前台核对时看着那张钻石会员卡反复比对,这个级别的会员数在整个俱乐部不超过三位数,她基本都能眼熟,而纪祁的脸却面生得很。
"先生,这张卡是您本人的吗?"前台小姐礼貌地将卡推了回去。
既然已让人起了疑心,那么最好的做法就是将错就错,纪祁熟练地掏出身份证递了给她,并投之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是我亲哥的,你们这儿也没规定说不能借用吧?"
前台小姐在看过了身份证后还是有些犹豫,为难地看看电脑屏幕上的信息,又看看单手撑在柜台上的纪祁和他身边的盛迟鸣,态度有些动摇了:"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让我们确认一下。"
"不行啊,让他知道了会打死我的。"虽然有演的成分,但纪祁这句话说得其实不假,如果事情败露了,纪承极有可能会大动肝火,也许还会停了他的零用钱。这么假想着纪祁便忍不住苦起了脸,看上去更是逼真了,苦笑完还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趁着没人注意的功夫塞给了前台小姐,嘴巴极甜地哀求着,"姐姐,你就让我们进去呗,我俩难得找到机会出来放放风,体谅一下嘛,家里管得太严了。"
他这套行云流水的"贿赂"动作看得盛迟鸣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的准备如此周全。
在金钱的诱惑下,前台还是屈服了,几次尝试着开口告诉这两位小帅哥,俱乐部任何消费都是有记录的,并会通过短信发至持卡人的手机里,但生怕进了兜里的钱白白流走,最终选择瞒下。
纪承不久前刚下飞机,正坐在从机场回家的车上处理先前被屏蔽的消息,看见这条系统自动发送的记账短信时,他的心情极其复杂,皱着眉头沉思许久,又拨了个电话向俱乐部核实,得了肯定答复后神色才彻底冷了下来,疲倦地按太阳穴,对司机吩咐道:"不回家了,去汉维公馆。"
喻允枝刚接完盛迟鸣的电话时就来给他报信了,可那时纪承没怎么放在心上,一来是因为他相信以盛迟鸣的行事作风,干不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二来他也已经给盛迟鸣发去了足够证明清白的监控录像,犯不着多此一举。
现在看来,还真是错得离谱。
事情在最开始还进展得挺顺利,盛迟鸣确实顺利蹲到了江沿,也在他们即将进入更私密的包房时拍下了暧昧不清的照片,然而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正当二人抽身准备离开,却被几位保安拦下了。
那位老板再次出现时,他身边的江沿已不见了踪影,身后跟着的是一位穿着整套服帖西服、但看不出一丝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
场面的气氛无比紧张,盛迟鸣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眼底没几分畏色,倒尽是防备。
"小兄弟,手机里拍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呢?我也想看。"男人笑里藏刀,危险气息透过那双藏在平光镜片下的双眸悄无声息地朝他们逼近。
表情凶狠的保安把周围堵了个水泄不通,让想看热闹的普通客人都没法窥见一二。
盛迟鸣和纪承交换了一个眼神,嘴唇抿成了条直线,小幅度但坚定地摇摇头:"没有。"
"是吗?"
男人斯文的面具暂且还挂在脸上,似是想多给一个机会,没有当场命令手下人搜身或是动粗,只是表情也不再和善,稍颔首取下了那枚起伪装作用的无框眼镜,装作若无其事地将它放进了口袋里,又缓缓掀起眼皮,占了大面积的眼白看起来瘆人极了:"现在当着我的面删了,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拍什么。"盛迟鸣咬死不肯承认,假装看不到那些蠢蠢欲动的保安。
纪祁同样不甘示弱,跟着帮腔:"对啊,我们只是来喝喝酒,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
本也没什么耐性的男人听着他们这样不识好歹地一唱一和,嗤笑一声,冲手下人使个眼色,对方就默契地迅速两两踏步上前,将还未做出反应的二人反手剪至身后,动弹不得。
再大的力气在绝对的人数压制面前也是徒劳,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
"年轻人,别给脸不要脸。"男人抬起头,轻蔑的视线在盛迟鸣依旧不屈挠的脸上来回扫动,像是在看什么顽固不化的猎物,死到临头了还没认清事实,"在我的地盘上,偷拍我的照片,怎么,想发给谁看?还是说,想用它威胁谁?"
他向后收回了脚,甚至没给个手势,身后的青年就对他的下一步做法了如指掌,走到盛迟鸣面前搜起身来。
盛迟鸣如看垃圾般看着青年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平直的嘴角里塞满了掩饰不住的鄙弃,顶部天花板上的灯源映在他棕黑的眼仁里,明亮而更添不屑:"你管得着吗?"
"都到这个地步了,反抗有什么意义呢?"男人对于他如此明显的挑衅无动于衷,锋芒显露时的气场不是他们这两位二十出头的轻狂少年能与之匹敌的,哪怕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比钳制着人的保安看上去恶煞多了。
青年搜出了手机,捏住盛迟鸣的下巴就要强迫人抬起头来,逼着他直视屏幕用面容解锁。
盛迟鸣自然是闭着眼睛不肯就范,使着蛮力也要将头扭到侧面。
"可惜,如果你乖一点,说不定我还能考虑不用那些粗人的手段,这么优越的条件,不做些什么还真是可惜了。"男人彻底暴露出了本性,挥挥手示意青年退下,自己不疾不徐地走了上前,盛迟鸣那张白得清晰可见两个指印的脸在他眼里忽然变得诱惑性十足,"有些东西进了肚子里,你是想抵抗都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说话的语气阴森又嘲讽,让一旁的纪祁猛然反应过来,先盛迟鸣一步急了:"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如果我们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你也别想好过!"
"啊,我好怕呢。"男人好像真的被吓到了似的假意举手投降,而后降临的便是更为显着的吵闹,完全不把这两位稚嫩面孔放在眼里,"二位脸生得很,恐怕不是我的会员吧,未经允许潜入这里,手脚不干净被保安打残了手脚,你们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这回纪祁是真的慌了神,想从中找出破绽,可男人这副势在必得的表情让他不得不相信这话的真实性,他活了二十一年哪里被这样威胁过,气急败坏地就冲人喊道:"你敢!知不知道我爸是…"
"我管你爸是谁?"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了纪祁的情急之下吐出来的话,眼神冷冽地偏头看向面红耳赤的纪祁,"以为我没个好爹吗?看起来你爹也不怎么样,只教会了你不请自来,还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
"他们是我叫的,不是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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