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就开始为期三天的清明假期了。
盛迟鸣怔怔的,做着"好"的口型却发不出声音,看着纪承挑不出毛病的脸僵硬地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他看着纪家兄弟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间暖凉交错。
电话铃声划穿了盛迟鸣的思绪,他拿出手机将外套朝身前拢了些,屏幕上的那串数字第一次打来时就被他记了下来,盛迟鸣没有犹豫地接通后了。
"你好。"他条件反射地礼貌问候。
电话那边说话的少年普通话不太标准,但确能从他的话音里听出最为明显的敬重,颤抖着的语调也折射出了他内心的激动欣喜。
春天傍晚的微风吹过时是撇不去的温柔,正如盛迟鸣此刻的心情。
"没关系,你收到了就行。"盛迟鸣的嘴角情难自禁地向上提着,似被那人的喜悦感染了一般,他的手指也有些微颤,"你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就是最好的回报,缺什么记得告诉我,我会帮你。"
少年用他蹩脚的普通话重复着道谢的话,盛迟鸣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善举给一个人带来了如此深远的影响,细碎烦恼顿时被满足自豪感占据,如果真能帮助一个少年实现梦想的话,那再和盛迟瑞吵两架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耐心地听完少年的长篇大论后才微笑着开口:"嗯,你很优秀,会成为老师的骄傲的。"
那位被从资助名单上划去但得到了盛迟鸣个人帮助的少年怀着热忱和盛迟鸣说:"因为有您我才看见了光。"
盛迟鸣觉得真的很值得。
一通电话驱散了他内心的阴霾,暂且忘却了去年逃课去香港已经被盛迟瑞知晓了这事。
不过快乐短暂是世间永恒不变的真理,盛迟鸣还没品尝够味就被拉进了残忍现实中,他看见盛迟瑞的电话下一秒打进来时心跳猛然加速,紧张得差点摁到了挂断键。
"哥。"
盛迟鸣的指尖触着衣服拉链,忍不住想要去抠,但指缝间传入大脑的疼痛信号让他停下了手,仅靠按压指关节缓解紧张。
"和谁打电话呢?"
盛迟瑞喑哑的嗓音让盛迟鸣迟了一瞬,磕巴道:"没谁。"
盛迟瑞假装没听出他的刻意隐瞒,又问:"在忙吗?"
"不忙,准备去食堂吃饭。"盛迟鸣很快如实答道。
"嗯。"盛迟瑞的疲备隔着电话都能被盛迟鸣听觉出,他捏着山根乏力地闭上了眼睛,言语组织的能力在此时没发挥出来,"多吃点,看你瘦的。"
盛迟鸣哭笑不得,心里悬着块巨石还不敢落下,连接收关心都是小心翼翼的:"知道了。"
盛迟瑞安静了好一瞬,久到盛迟鸣以为电话已经挂了。
"我会在放假前赶回家的。"
电话里忽然有了声音,盛迟鸣觉得他低沉的声音似携着热流涌入胃中,暖洋洋的一片很是舒服。
"好,哥注意休息。"
一句承诺话就足以让盛迟鸣如得到了糖的孩童般喜笑颜开。
"嗯,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周五傍晚的大学校园外人头攒动,有家住得远的同学借着假期的三天去周边游玩的,也有像盛迟鸣这样本地的学生离校返家。
他连衣服都没换,拿着手机就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报上了一个本市几乎家喻户晓的地址。
司机忍不住转头观察起这位显山不露水的翩翩少年,盛迟鸣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有礼询问:"有什么事吗?"
司机抱歉地笑笑,踩下离合缓慢启动了车子。
离开了最拥堵的那段路后,汽车便行驶得极为稳当,盛迟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尽管双眼阖着,隔着薄薄的一层眼皮,他依然能感受到车辆驾驶过程中经过路灯下那瞬间的灯光闪烁,频率一致地在他眼皮上跳动,直至路过路灯的频率降低,车速也放缓了。
出租车过不了门禁,到了山脚便停下了,盛迟鸣支付了车费,和司机道了声谢后就迈了下车。
司机在这座城市打拼了十年,拉过很多乘客也到过很多地方,但看到被一道关卡拦在内的宽敞坡路,远处依稀可见零星散落于黑暗的几扇窗户,散出来的光亮都能透出这里的奢华,他的心里还是羡慕到了极点,着名富人区果然名不虚传。
盛迟鸣眨眨酸涩的眼睛,拿出手机看了眼新消息,其中就有纪祁分享来的搞笑视频。他正想调侃两句,就被身后忽然照来的车前灯引了注意,转头去看发现是辆他再熟悉不过的车。
"上车。"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盛迟瑞的脸在暗处看得不大真切。
盛迟鸣听话地拉开车门在后排落座,车辆缓缓启动,盛迟瑞的话从前排传来。
"司机没去接吗?"
"我让他不用来的,打的更方便些。"盛迟鸣把回消息的事放在一旁,一心与盛迟瑞聊起天来。
"阿承哥邀请我周日下午去游泳,可以吗?"
盛迟瑞硬把五天的工作压缩到了三天,此刻是没什么精力的,但难得见盛迟鸣兴致不错的样子,也提神压住倦意道:"想去就去,这么大人了这种事不用请示我。"
"谢谢哥。"
"家里是留不住你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和他去外边?"盛迟瑞通过后视镜打量着盛迟鸣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嘴角勾起,忍不住打趣。
盛迟鸣脸皮薄经不起玩笑,面颊这便有些发热了,他逃避似的移开视线呢喃:"外边游完了还能烧烤呢,家里又不行。"
"买个烧烤架的事,被你说得好像实现不了一样。"盛迟瑞起了玩闹心思,穷追不舍地啧啧叹道,"弟大不中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