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肥胖的身躯剧烈地蠕动着,汗水油光闪亮。她狰狞地咧开嘴想要呼喊求饶,但周围的玻璃罩子已经隔绝开了两个世界。——题记
自从改变了上班路线后,我每天都会路过“亦凫”。
羊城是座国际化的大都市,林立的高楼大厦中夹杂着小资情调的店铺,为俊男靓女们提供着拍照打卡、消磨时间的需求。亦凫便是这样的一间很有名气的咖啡店。不过我从来都不会特意为它停留。
这间店的环境十分幽静典雅,但社畜最需要的只是咖啡因。这间店的老板夫妇长得十分漂亮,但我是个有老公的直女。
我叫司马懿,一位被已婚已育困扰着的社畜。日复一日地过着普通且忙碌的生活,从来不敢告诉他人我的梦想是什么。
这间店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后来的某一天,果然有意外在这里发生了。
远道而来的朋友约我见面,说是在小红书上看到了这家咖啡店,好评如潮,不如一起去尝尝。落座后我们就开始失望,他们的咖啡和甜点都很一般,就连拌好的沙拉也不如我自制的健康餐好吃。在彼此交换了几个苦笑后我们决定离开,结账时老板阿布热情地塞给我们一人一颗鸵鸟蛋。
“刚生的,是给新客人的礼物。”
“刚生的?”我望着手里那颗被包裹得很好看、隐约还透着热气的蛋,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惧。
“是啊,那边在生啊,没看到吗?”阿布不耐烦地指了指楼上。
我好奇地走上去,眼前的一幕使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钻石会员vip区里,一个赤身裸体身份不明的生物被关在玻璃房里背朝天地趴着,一身白腻的脂肪颤抖着波动起伏,臀缝间流淌出的污血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它像在忍受着巨额的痛苦。随着它的剧烈挣扎,干结打绺的长发向后飞舞,五官外貌被打碎重构,只有嘴部在不停地动弹。它干裂的嘴唇张合了数次,我终于看明白了它在说什么。
救命。
玻璃材质把求救声折射消音,周围谈笑风生的人群似乎觉得这是件司空见惯的事。
难道是我误入了克鲁苏的神话世界吗?
不,从性征上我可以百分之百断定,笼子里的生物是一个女人。这么一会儿过去,女人的产道里再次掉出了一个圆形的东西。我强忍着晕眩感仔细看了看,用眼神透过泥泞不堪的污秽,我看清楚了那是一颗巨大的蛋。
骨碌碌,骨碌碌。
与此同时,我被职业素养驱使着,手指已经按下了快门键。
咔嚓,咔嚓。一道耀眼的白光。
真该死。我按捺下不满,带着满脸笑容走向那位多管闲事的美丽小姐。
“小姐,我们这里不可以拍照哦。如果您不打算删掉的话,恐怕就得把相机留在这里了。”
“可是我看社交软件上大把的人来打卡,我不可以拍照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人体实验?她是人吗?是什么人?”她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我,我只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和她周旋。
“小姐,她怎么可能是人呢?哺乳动物怎么生蛋?九年义务教育的课本上可是都有写的哦。这只是我们店里的特色表演,是合规合法的商业行为。”
“她分明是人的身体。你们究竟在做什么事?”
这女人一直坚持己见,我只好先下手为强。我朝阿布使了个眼色,可这个死笨蛋走过来却仍不知道要干什么。他怒目圆睁地看着手持相机的女人。我便假装去按阿布的胸口,趁着她的注意力被阿布夺去时拿走了她的相机。
她似乎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满脸不可置信。阿布也明白了她是我们的不速之客,很不客气地凶了她两三句。
“阿布,你讲话客气一些。”我开始摆弄相机,在阿布虎视眈眈的威胁下,那女人只能强忍着愤怒看我删掉了她刚拍下的“罪证”。相机里没有彻底删除的键位,只好等一个月自动清理之后再还给她了。
“如果小姐您需要的话,可以先拿我们店里的相机用。”
她无计可施,用仇恨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而我带着欢迎下次光临的职业微笑送走了她。
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但我并不担心。此后的日子风平浪静,我照例忙店里的生意,亲自招待V区的顾客,和每个慕名而来的姐姐妹妹合影留念。
我知道那女人报了警,但警察不管;找了工商局,没有人员接待她的投诉,她在许多社交软件上发声,但发出的消息总是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哦,对了,我知道了她是电视台的记者司马懿,可惜她最关键的证据被我扣在这里,向谁说也不会信的。
她没必要这么认真,这本来就不是她该参与的事。
一周过去了,司马懿似乎已经黔驴技穷。每当路过这里去上班的时候,她的恼怒简直要冒出来了。
她还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吗?我严防死守着,等着插曲的结束。不多说了,今天曹家来了好多太太小姐要上楼喝咖啡,我得提前去做准备了。
行了,我劝着小嘉,在哪儿喝咖啡不是喝呢?
小嘉看起来很不高兴。她看那个男老板总是不顺眼,总是一边拿叉子插蛋糕一边盯着他。也是,这儿的咖啡又远又不好喝,实在是耽误她泡酒吧了。但这也没办法。前些日子,我那总是不着家的儿媳妇给我们出了个难题。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说让我们几个把每天的下午茶挪到她家附近的亦凫咖啡店里。用我儿媳的话来说,这叫什么,具有人文关怀的政治性任务。她神神秘秘地拜托我们多看看那个玻璃罩子里的生蛋表演,多跟这家店的老板老板娘说说话。但店老板是两个和我们有代沟的小年轻,谈什么都不合适。这不,都去了两三天了,店里的东西都被我们点了一个遍,除了喝咖啡和偶尔和他们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什么都不能干,实在太无聊,生蛋表演也没什么好看的,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如实向我的儿媳转达了事情的现状。她看起来很着急,终于直说了:让我问问那个咖啡店的才艺表演是怎么回事。
噢,原来就为这个下蛋的啊。如果她不说,我还以为这是个投影仪播放的猎奇片子。
既然清楚了我儿媳拜托我的目的,我便老将出马。在阿婵来给我们续咖啡的时候,我主动问她:
“你们这的才艺表演用的是真人吗?”
我说话的样子算不上友善,年龄尚小的老板娘一定会露出马脚。
“曹太太,这是我们店的秘密,但是绝对不犯法。”阿婵很坚定地看着我,“这只是为了宣传我们店里特殊的蛋。”
噢,她们店里的蛋是特色产品。听说是和生蚝一样,广告词怎么说来着?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真是有意思。
诶?这不是她吗?还有这男老板。原来是这样。我忽然认出了他们两个。那这笼子里的就是……
我得赶紧走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认出我来。算算都有二十年了吧。
我得给我儿媳打个电话劝劝她,要是被她这些小妈传到她公公耳朵里,这件事就不是能善罢甘休的了。
她还是那么不听劝,竟然直接通过她公公找到了关警官,让她帮忙暗中调查。关警官最是嫉恶如仇的人,她公公也乐得去跟关警官套近乎,但知道这件事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真是白费力气,有这时间不如跟我的孙子们多培养培养感情。
我该把真相告诉她们吗?
非法监禁,色情表演,都摆在明面上,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腌臜事。但经过一番无用的努力后,曹家还是没人愿意理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