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阿透也怀着身孕,他们背着秦王去看了咸阳城的夜景,看千家灯火,漫天流萤。
他在星星火光,月色倾照下握住了阿透的手,同阿透说,阿透可以对他提出任何要求。
是他没有做到。
嬴成蟜依旧戴着那张沉稳,淡定,平静的面具,把他的一腔的爱意和无尽的悔恨都深埋在心底,一如往昔。
又不似旧时。
秋日多雨,两人没有带任何人随行,慢慢穿过咸阳的街巷。
嬴成蟜举着一把普通的油纸伞,为上官透挡着风雨。只是绵密的雨丝又软,又轻,在风中飘摇,飘落到上官透衣摆上,晕出了深浅不一的蓝。嬴成蟜见他衣袂都湿了,忍不住把伞往他那又倾斜了几分。
远远看着好似一对璧人。
上官透知道赢不疑想护着自己,可是还不够。
秦国王弟不会为了秦国王后反叛秦王。
他要的不是嬴成蟜,是独属于他的赢不疑。思他所思,想他所想,为了他可以去死,也可以让嬴政去死的赢不疑。
他的眼神扫过街边一家蜜饯铺子,眸光闪烁,却什么都没说。
嬴成蟜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人带进了铺子里。这个动作对于王后和王弟来说,有些过于亲密了,但是上官透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铺子里泛着丝丝甜蜜,有果子的芬芳,有蜜糖的香气,闻着就让人怡悦。
“给我两包,吃了能让嘴变甜的蜜饯。”嬴成蟜看了上官透一眼,发现他虽然不说话,嘴角却往上勾着,于是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他只希望阿透能长乐永康。
用饴糖腌制的蜜饯,略微放了一点盐来衬托那点甜,落在舌尖,便蔓延出无尽的酸和甜,将残留的药味都掩盖住了。
见雨越下越大,嬴成蟜担忧他淋雨染了风寒,急忙拥着人进了旁边的茶楼,要了间包厢,又吩咐店里打了热水,备了火炭过来,让他洗漱烘衣,免得受了寒气。
侍人将热水和火炭送来便退了出去,于是室内又变成了一片寂静。
嬴成蟜沉默的举着上官透的衣摆,火气熏蒸,从深浅的蓝色里升起了些微氤氲的雾。火炭猛烈的燃烧,不时溅出一两点火星,噼啪的声响打破了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寂静。
嬴成蟜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相顾无言,他决不能失去阿透。
“阿透,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凶你,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我会保护你。”他还是那么诚恳,真挚,看着上官透的眼神里写满了深情。
即便是秦国王后,也不免会为这样的眼神动容。
上官透套在身上用来保护自己的那层外壳,带着冰凌,寒冷而刺骨,既防着别人,也冻着自己,如今这层冰封也被热气给消融了。
“不要骗我。”如果骗我,我会疯的。
“不骗你。若是骗你,就叫我死无葬身之地,做个孤魂野鬼,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他郑重的起誓,此心此意,绝无虚言。
上官透忍不住带上了笑意,嘴角眉梢都是喜气:“那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喜事?是什么?”嬴成蟜根本猜不到,满脸茫然的被他勾住了腰带。
不需要多用力,轻轻一勾,嬴成蟜就成了他的裙下之臣。
红唇贴在耳畔,吐息的热意熏的嬴成蟜耳朵都红了:“我们有了儿女。”他牵着嬴成蟜的手掌,一只宽大粗粝,一只纤细娇嫩,叠在一起落在他腹部:“不是秦王,也不是曹王。是你的孩子。”
嬴成蟜被这个消息惊得呆住了一瞬,但是那具温热的还带着香气的身体从他怀里退了出去,很快便让他回过了神。
那双妩媚多情的眼望着他,里面充满了野心和欲望,上官透从未在别人面前如此张扬的暴露出对权势的渴望:“我想要我们的孩子成为日后的秦王,你会帮我吗?你会保护我和孩子吗?”
嬴成蟜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哪怕此事意味着他对王兄的背叛和欺骗:“好,你想要的,我都答应你,我们的孩子会成为日后的秦王。我会帮你,保护你,不会让你和孩子受一点伤害。”
轻轻的一个吻落下,唇瓣之间全是怜惜与爱意。
纵前路艰难万险,吾同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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