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林动作一顿,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我酒量如何,但我猜是有别的什么。”
他到现在还不能从丹田处提气,这也是斯特林同意留宿的一个重要原因——假如真有人等着刺杀他,他也只有挨宰的份。
见斯特林反应并不激烈,帝林便放心说下去:“如果是加了什么,那便是蓄谋已久了……你和那家有过节?”
“没有。至少我不记得有。”
“或许只是你以为没有得罪,说不准人家早给你无意之间得罪透了。”
斯特林好一会儿没出声。
就在帝林以为今晚的对话就到此为止时,斯特林说话了:“算上各种场合,我同他们见面也不到十次,大部分时间甚至没有什么交流。至于和李清,见的次数会多得多,但我们也只是点头之交。我想不通我会在何处开罪他们,更何况……”
斯特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更何况,我实在想不出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被这样恶毒地报复。”
若不是帝林恰好来到,斯特林恐怕已经被进来收拾的侍者看见,若还有别的什么人见证,他定会身败名裂,前程尽毁。光是想想这种可能性,斯特林都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帝林见斯特林说着说着便垂下头去,好似自己确实是做了天大的错事,才会遭到如此对待。斯特林是那样迷茫,以至于到了悲哀的程度。帝林不由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怜——眼前这人根本没想过也许他根本没做错过什么,也许他所遭受的一切只是源于那些贵族的恶趣味。其实只要置换一下性别,斯特林就很容易想明白。可惜他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个男人,既然是男人,便不会遇到这种事。
帝林曾认真研读过斯特林的档案,此人世代从军,但父辈官职并不高。他最初是从中央军最低等的小兵靠战功一路摸爬滚打上来引起上级注意的。后来回到帝都受赏,恰遇流风入侵,在紫川秀兵变事件中甚至暗中相助,还在之后的军事法庭出席,为紫川秀竭力说情。之后他被调去西北边防军,又因战功卓着,在部队选拔优秀军官前往远东军校深造时被选上。再之后,就是调任禁卫军了。在被紫川参星看中并提拔之前,斯特林根本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上层阶级,他怎么会明白其中的龌龊与肮脏?帝林差点要可怜斯特林了,若不是紫川参星站在他背后,像他这种性格,早就被拖进污泥里,要么溺死,要么同流合污,又怎么会到现在还在思考这些浅显易懂一目了然的问题?
“先不管他们的动机如何,你日后若是再遇到他们,打算怎么做?”
斯特林的呼吸粗重了一瞬,帝林看见他捏着衣服的手指攥紧了,但很快,斯特林又松开了手。
衣服落下时飞起泡沫,溅到他脸上,他也不去擦。
“说实话,我想把他们都杀了。”斯特林的语调非常平和,像极了先前和帝林吵起来的前一刻,“但随之而来的是威尔曼家族的报复,他们是总长大人这方有力的支持,与他们翻脸会给总长大人添很大的麻烦。何况在当前局势下,任何一点改变都可能让紫川家走向万丈深渊。我不敢这么做。”
“所以,我只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日后见面,能躲就躲。”
说完,斯特林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泡沫,肥皂水顺着他的手指在脸颊上划过一道痕迹,落在盆中,与脏水合流,再也不分彼此。
“以后可以说和我有约。”
在帝林来得及后悔之前,他发觉自己已经把这话说了出来。
对着斯特林不解的眼神,他叹了口气。
“我是说。”帝林不情不愿地解释,“以后你再遇到他们请你,可以说,你已经和我有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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