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隐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撩起来,本能地挣扎,下一秒又想起来来都来了还跑哪里去呢,又如将死之人一般彻底放弃,双手自然地贴在双腿旁。
麻药打进血管里,他仿佛能感觉到冰冷的药物在血液流淌,眼前一片白光。
最后想到的还是劫。他这辈子也没办法忘记,在那个小诊所的病床上睁开眼看到劫的感受,他不想接受这样的美梦,因为这意味着他很快又会失去另一样东西,命运是对等的。而就在他失去了劫的时候,得到了全新的恨。
多希望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他可不可以变成一只真正的小狗,没有悲伤的、不会落泪的、不用流浪的,如果可以,他想在劫的怀里度过完整的一生,不会说话也好,没有感情也好,做一只纯粹的宠物狗。他多想有个属于他和劫的家。
————
中考临近,劫照常来晚自习坐班,看到角落座位空着,班上常常看不到凯隐的人也都习惯了,没人在临考前还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插班生,连班主任也放弃了他。
想到那晚他撕心裂肺的吼。劫找他们班班主任要了凯隐的家庭地址和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没有人接,劫不由得皱起眉。
劫提前下了班,开着电驴就往地址去,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回应。太诡异、太不对了,现在才晚上七点,怎么会这么早关门?他背上不禁冒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用尽力气踹了门,腿筋都被防盗门的反作用力震麻,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看窗户,立即手脚并用地往水管上攀。
他费劲力气钻进了窗口,房间很暗,他摩挲着开了灯,左右观察判断出这是凯隐的房间。
进了老人的房间,他刚刚这么用力地敲门,居然也没有惊醒。劫陡然冷汗直冒,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看到了床头的药物,抓起手机立刻报警。
再晚一秒钟,他就再也见不到凯隐了,这一次完全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没有一丝活气。
劫带着人破门而入的时候,距离凯隐被打麻药昏睡过去也不过两分钟,小乌站在一旁捏着钳子,几个男的把赤裸的凯隐团团围住,锋利的刀片已经碰上了凯隐的皮肤,劫瞬间头皮一炸,不是武警拼命揽着他,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当场把那些肮脏的男人全部捅死。
麻药仅维持了两个小时,凯隐很快就醒来了。
“怎么又是你,”凯隐睁开眼睛看到男人,这个场景和六年前如出一辙,他心脏一疼,哽咽道:“你能不能别烦我了?”
“身体怎么样?”
“……我说了,”凯隐平静地望着天花板回答,“我不需要你管。”
“啪——!”
凯隐愣了愣,空气停滞了一秒钟,他脸上的神经才给大脑传递火辣辣的痛觉,他被这毫不留情的耳光打偏了脸,麻掉了半个脑子。
劫垂下手,已是极力压着怒火,咬牙切齿:“不用我管?想想你的命是谁救的!”
“谁救的?你他妈把我丢掉的时候想过吗?!劫?现在想起来我是条人命了?”凯隐嗤笑一声,掀了被子,猝不及防猛地往窗外一扎脑袋,半个身子都坠出了半空,被劫眼疾手快拽了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这时候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想着要跳楼!
“你有病吗?!”他连忙锁上了窗阀,用身体挡住了窗。
“我是!我是他妈的有病,怎么样?!”凯隐跌在地上大笑,“谁害的啊?”
他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满面,拼命地用拳头砸自己的头,劫拉住他,用四肢把他紧紧禁锢,锁在怀里,凯隐动弹不得。
凯隐没想到自己是以这样的方式重归他的怀抱,轻笑起来,恨死他了,但是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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