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觉得窘迫,他现在赤身裸体,却只能把自己裹在臭烘烘的被子里,呼吸里都是男人身上的汗味,身下的席垫里的棉絮已经被睡硬了,躺得他哪里都不舒服。最关键的是,这里并不是他熟悉的环境,他无法从陌生的景象中汲取一丝一毫的安全感,赤身裸体的处境又让他变得更加不安。
半个小时。
钟会想,他已经来到这完全陌生的地方过了半个小时。他身边没有东西可以让他准确地计时,所以他只好自己数秒来计算时间,算进去他因为紧张而可能数快的部分,他也已经至少在这间陌生的帐篷里待了半个小时。他很确定自己理智、清醒,并没有在做梦,却还是对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毫无头绪。他明明没有做任何特别的事,只是如往常一样午休,醒来时,就躺在这张陌生的床榻上。
而外面一直有有人走动交谈的声音,让他不敢离开这张床榻。如果只是因为没有衣物,他作为男子,并不用太在乎这种方面,可是钟会自己知道他与其他男人是有多么不同。
一个正在怀孕的男人,他的乳房里的奶汁一天没有被吸,就已经在涨乳,沉甸甸地坠在他的胸膛上,顶端勃起的乳头在不受他控制地流出乳汁。他仍然瘦削的四肢令他无法用肥胖作为借口去解释他涨大的乳房与鼓起的孕肚,并不柔美的五官与过短的头发又使他无法干脆伪装成女性,而且女性的身份更容易引来危险。
各种各样的原因造成了他现在的窘迫,让他只能蜷缩在陌生男人的被子里,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祈祷第一个进来的人不会对他有敌意。这种无力的境地让他的怒火和恐惧一同高涨,心跳得一声比一声更大。他在生气,一种针对邓艾的恼怒情绪让他浑身燥热。他讨厌这个大个子、野蛮人,认为对方低贱、粗鲁、笨拙,却又对对方的能力抱有一种复杂的信任,他怀了邓艾的孩子,邓艾怎么能让他落到这种境地?
被子里闷热又黑暗,再加上渐渐稀薄的空气,钟会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可越是这样,他那颗一向聪明的脑袋在此刻就像是塞满了浆糊,想不出破除困境的方法。或许是因为怀孕的激素在影响他,因为钟会在怒火之后竟然在觉得伤心,他心中有一丝隐约的恐惧,害怕邓艾正是自己落到这个境地的罪魁祸首,或许对方早就厌倦他,更甚者一直厌恶他……
钟会掐住了自己潮湿掌心,命令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他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听见了帐帘被掀开的声音。
邓艾目光扫过帐内景象,脚步一顿,他放下自己已经撩起的帐帘,退出一步,去问守在帐外的亲兵:“之前可有人来过我营帐?”
亲兵语气笃定:“回将军,无人来过。”
可是邓艾很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一种难以说清的细节上的突兀,让他肯定自己的营帐内进入或者来过了其他人。他没有再问,自己绕过屏风走进内间,就已经发现了那位不速之客的踪迹。在他的床榻上被子里明显隆起了一个鼓包,正好是一个人躺在里面的形状。
他快步上前,猛然掀开被子。
“邓……唔!”钟会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气音,就已经被邓艾捂住嘴。男人宽大手掌死死覆盖在他的面上,钟会的脸太小,被邓艾一捂,露在外面的只剩一双恼怒的眼睛。邓艾制住了他,防止他挣扎,将他压在床上。
钟会震惊又羞恼,却因为邓艾的手肘抵住了他的咽喉而不敢妄动。那双棕色的眼瞳恼怒地瞪着邓艾,眼眸中映出邓艾皱着眉头打量他的样子,邓艾怎么好意思用这种陌生的目光看他?
邓艾确实对这个现在躺在自己床上的钟会感到陌生,不说数日拔营前他们就已经兵分两路,如今二人应该少说相距数百里,就说那一个钟会怎么会赤身裸体地钻进他的营帐?但在解决这些疑问之前,一个更颠覆他认知的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男人也能怀孕生子?
他的目光无法不看见钟会胸前涨大的乳房,这两团又软又白的奶子就被压在他的臂甲之下,被压得发扁,边缘处的乳肉陷下去,从凹痕里流出了一点雪白的乳液,顺着乳肉向下流,一直流到男人的肚子上方,被他凸起的圆润腹部挡住,向两边滑开。而当他的目光向下扫去,钟会也就挣扎得更为厉害,他看见青年还蛰伏在双腿之间的小小阴茎,未勃起的状态下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怜,和青年消去所有锻炼痕迹的圆润的臀部和大腿,这不是一位将领应该拥有的身体。
但是……他确实是钟会。
邓艾心中无端肯定这一点,那一双因为羞恼被气红的眼睛,像只被欺负的猎犬幼崽一样看上去凶狠又可爱可怜。当他为了压制钟会而靠近他,当他只手就可以紧紧扼住钟会的脖颈,当他黝黑的手臂紧紧压在钟会柔软的胸乳上,当他意识到钟会身上任何一处肌肤都与自己的更白更软、天差地别,他发现自己抓住钟会就像是一只棕熊抓住了一只瘦弱却乳汁丰沛的母羊,有着雪白柔软的皮毛和粉红色的乳头。在他听过的那些山野传闻里,春天里找不到母熊的公熊会冲出山林,去找那些被喂得肥美的母羊,将它叼回山上交配。
每当这种时候,母羊会叫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凄惨。
钟会踹了他的大腿一脚,使他骤然回过神来,邓艾示意钟会安静,在钟会点头后才松开了对钟会的钳制,重新拽过被子,将钟会裹好。他闷声不说话,自己转身去往帐篷外面,与亲兵交谈,让他暂时不用守在自己帐篷前,自去吃饭。
邓艾转身回来,绕过隔开内外间的屏风,就看见钟会仍然乖乖待在他的被子里,向他望来。对方似乎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冷静下来,看向他时面上的气恼神色已经尽数消去。
钟会率先问他:“邓艾,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邓艾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也想向钟会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反问:“钟会大人没有军令,怎么能擅离行军路线?”
钟会的手指在被子里攥紧了布料,某种不详的猜测降临在他的心上,面上却还是强撑着镇定,压低声音问邓艾:“你在说什么,邓艾,这一切难道不是你的把戏?”
他看着邓艾皱眉不语,将目光从邓艾的面容上移开,扫过这顶帐篷内的摆设,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邓艾沉声开口:“我不懂钟会大人在说什么。”
钟会沉默了。
他们花了一些时间来交流,弄明白现在的情况,邓艾同意暂时收留钟会留在自己的营帐里,但他们并没有能够和平相处很长时间,极快地出现了争执。
钟会要求邓艾必须要洗澡才能上床跟他睡在一起,邓艾觉得钟会不可理喻。
现在并不是急行军,但他们并没有临水扎营,水是用来煮饭的珍贵资源,他作为主将,怎么会选择在现在这种时候去用水洗澡?全军的人都没水洗澡,他也不会例外。
可他却无意向这个钟会解释这些,在之前的交流中,或者在更早之前的交流中,他就已经意识到他与钟会之间无法在这类事情上达成理解。他闷声对钟会说:“这是我的营帐。”
最终他们还是躺在一张床、一个被窝里。钟会背对着邓艾,他双手无意识地抱着自己的肚子,睁开眼,看着营帐内的一片黑暗,心中对自己未来会变成怎样突兀地感到一阵惶恐。他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最熟悉的人也变成一个与他无关的模样。他在这里无所依凭。对于他来说,习以为常的一切在突然之间就天翻地覆,而他还怀着孩子。虽然钟会已经怀孕几个月,但在之前的那些时间里,他很少去想怀孕这件事给自己带来了什么。他自己好像也还是个小孩儿呢,当初留下这个孩子,完全是因为一时冲动和隐秘地针对邓艾人品的算计。但怀孕又好像确实改变了他,让他变得更柔软,更多思,更容易拥有顾虑,就像现在。
邓艾是否还是邓艾?这个世界上又是否还存在着另外一个钟会?他与这个邓艾之间是否有故事,是否有他所不知道的纠缠?是否在这个世界里,他勾引过、做过爱的男人属于另外一个人?当这些猜测出现在钟会的脑海,他的心中同时涌上一股恶劣的冲动。他想做些什么来使自己对身后的这个男人来说变得不一样。这个人也是邓艾不是吗?既然是,那他对他做什么好像都变得可以原谅。
邓艾在想这张床实在是太小了。行军中能有一张单独的床榻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他也并不贪图享乐。可在此刻,他原本就比常人更为壮硕的身材,已经占去了床榻的大部分面积,钟会被迫跟他紧紧贴在一起。他能感受到这一个孕妇,或者说是孕夫,邓艾不知道该怎样去称呼一个怀孕的男人,或许他还是直接叫他钟会更为合适。可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又早已经属于了另外一个人。他能感受到钟会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热得他也在出汗,汗水又将他们相贴的肌肤变成滑腻腻的一片。而对方又正好是背对他,柔软的臀部与大腿,就挤靠在他的小腹之下。邓艾无法遏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那根尺寸颇为可观的东西已经微微抬起头了,它勃起得还并不明显,可是已经足以让邓艾察觉到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他开始觉得尴尬,稍稍向后退了一退。可后面就是营帐,邓艾退无可退。当两具毫无遮挡的肉体相贴,冬日也变得闷热。他们都没有说话。钟会稍稍向前挪了一点,但他也没法挪得更多,不然就会从床榻上掉下去。邓艾意识到钟会发现了身后的异状,这让他变得更尴尬。
……可是钟会没有反抗,没有出声,没有说任何拒绝的话。他是在邓艾自己向后挪之后,才向前挪了一点,欲盖弥彰地保留下一点矜持。可是很快。他回头看了邓艾一眼,邓艾很难形容这一眼中都蕴含了什么。他只知道在这无月而静谧的夜里,在这容纳了上万人的营地之中,在这无门无锁的昏暗的营帐之内,只有这一双眼睛正在不为人知地注视着他,柔媚、屈辱,却又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这样一个来自赤裸的孕夫的眼神,几乎是一种明示的邀请。
谁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不知道这件事怎样发生。等邓艾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放在了钟会的屁股上。钟会一直没有穿衣服,他没有将自己的衣服给他。邓艾就是在此刻意识到自己的卑劣与渴望。而既然他已经开始。又还有什么理由能够使他停下?
他揉捏这个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的钟会臀肉,感受着那些肉填满了自己的掌心,从自己的指缝里溢出来。在今天之前,邓艾一直难以想象在钟会窄小的骨盆上能长了一个这么柔软丰满的屁股,他的腰有自己的大腿粗吗?但现在他双手尽握着这两瓣软肉,却觉得这尺寸刚好合适被男人抓揉。有时候他与钟会在营地内相遇,钟会不屑一顾地与他擦肩而过,他回过头时,就只能看见钟会的背影。在那些时候,在他的目光扫过钟会被紧紧束缚在皮甲里的腰臀时,他都在想些什么?
邓艾怔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指,看见了上面泛着的水光。
他在钟会的双腿之间摸到了一张原本不应该属于男人的小嘴——一个只应该长在女人身上的牝户,刚刚含进去了一点他的手指。当他以探索的心情重新去找到那个女穴,他的手指和这两瓣光滑的软肉比起来糙砺得像是石头,陷进去就舍不得挪开。无论摸到哪里,都像是陷进湿润棉絮。在指腹碰到已经勃起的阴蒂的一瞬间,他的手臂被钟会的大腿紧紧夹住。
邓艾用另一只手掀开了被子,看见青年的双腿绞在一起,小腿摩擦着,而他黝黑的手臂探在钟会白嫩的两腿之间,在黑夜里也显得突兀。钟会的腰悄悄地沉下来,他的大腿因为中间插进了邓艾的手臂而始终无法合拢,被摸在最敏感的地方的刺激感却让他的双腿在打颤,腰在发软。并拢双腿的动作不仅没让他从这恼人的快感中脱身,反倒让他将那根手指吃得更深。邓艾听见钟会压抑的闷哼声,他的手指陷在湿热的软肉里,每摸一下,就感受到青年的背脊在他的怀中颤抖,像一只发情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