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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死的鱼渴望一汪清浅的水。”
在清晨七点,初升的朝阳透过纯白的窗帘洒进卧室,孟鹤堂还在睡着,被阎鹤祥轻声叫醒的时候还有些不耐,抬手将人搂住,半是无赖半是撒娇的拽着人想要一同在床上多赖一会。
然后手就被人轻轻地拽开了。
那一瞬间孟鹤堂清醒过来,看着平静的阎鹤祥,他应是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薄荷沐浴露的味儿,就像他这个人,冷静的,沉稳的。
就算昨夜情话呢喃,抵死纠缠,待到第二日,他还是清醒又沉静,可以毫不留情的扯开孟鹤堂的手。
“我知道了,这就起来。”他苦笑着说,看着阎鹤祥点了点头,站起身离去。
客厅靠窗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鱼缸,养着几尾小鱼,大抵都是些普通的鱼,好养活,不需精心照顾,不过即使这样说,阎鹤祥也悉心将鱼儿照顾的很好,甚至比对孟鹤堂还要上心,以前孟鹤堂半开玩笑的问过为什么,阎鹤祥望着鱼缸,玻璃制的,波纹形的鱼缸,只淡淡的道。
“我喜欢金鱼。”
“比喜欢我还多吗?”孟鹤堂继续笑着问下去,可阎鹤祥就不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里的情绪分明平淡,可只是单单望着孟鹤堂,就会让他失控,仿佛他不过在阎鹤祥的生命里划过一道短暂的轨迹。
最后孟鹤堂不再追问,他吻过去,然后抬手遮住阎鹤祥的眼睛,遮住阎鹤祥眼里的平静,遮住那些他不想看到的逢场作戏。
“我以后不会再来了。”在吃早饭的时候,阎鹤祥忽然道,孟鹤堂还沉浸在回忆里,暂时没有缓过神来,良久怔怔的看着阎鹤祥,喉咙一阵干涩。
“为什么?”
那些个平静又甜蜜的日子终有一天会结束,他以为自己足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阎鹤祥真的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孟鹤堂才明白,何为心如死灰。
阎鹤祥不答,就在孟鹤堂执着望向他的目光里,他站起身,提起一边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推门离去。
阳光透过洁白的纱幔照进来,洒进一室寂寥,孟鹤堂的表情算不得多么寂寞,只是空荡,空荡无物,他站起身,走向窗边,静静地看着鱼缸里的鱼儿许久。
那几尾金鱼,摇晃着艳红的尾巴。
然后鱼缸被人砸碎,玻璃碎碴洒了一地,有几片迸溅起来,擦过孟鹤堂的脸颊,留下些清浅的血痕来,而他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只看着金鱼在地上挣扎,最后露出惨白的肚皮。
孟鹤堂只看着一地狼藉,最后苦笑了一声。
在正午十二点钟,在即将要响起放课铃的学校里,郭麒麟早就懒得再听唠叨的老师讲的什么东西,他靠在窗边,努力向着校门口看,他在找一个人,尽管他知道那人绝不会失约。
老师注意到了郭麒麟的走神,叫他起来回答问题,郭麒麟有些不耐的站起身,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目,就在此时下课铃声却正好响起,还未等老师回神,郭麒麟却已将单肩书包斜斜背上,丢下一句老师再见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阎鹤祥在校门口等他,郭麒麟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依旧是他熟悉的温柔笑容,也依然是他熟悉的,温和又沉静的眼神,郭麒麟毫无顾忌的上前去,抓住了阎鹤祥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我一放学就迫不及待的跑出来见你了。”
是青涩又朝气的话语,属于那个岁数的稚气少年该有的急躁,急于将心意呈到男人的眼前,而阎鹤祥只笑着,任郭麒麟牵着他的手。
“我知道。”
而郭麒麟的眼眸黯了黯,他这回也没听到那个想要的答案,只是还没来得及失落,便又被别的吸引去了注意力,只吵着要去吃面,阎鹤祥向来温声应他的话,只是目光却有些别的情绪,不知在想什么其他的。
面馆这个点也很拥挤,还好他们也是早到,还有空位,郭麒麟点了一碗牛肉面,再问阎鹤祥时,他却只说是还不饿,最后只点了杯乌龙茶。
端上牛肉面还需要一段时间,郭麒麟就兴致勃勃的给阎鹤祥讲着学校近来的发生的事,他住寝室,说是在给舍友们跑了一个星期的腿之后总算是能在寝室里养鱼了,虽然只是装在五彩瓶里的那种小型金鱼,但哪天也要给阎鹤祥带来看。
“我记得你说你喜欢金鱼吧。”郭麒麟道,他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睛,凝视着阎鹤祥的时候,满满的欢喜都像是要溢出来,那是来自少年稚气未脱又干干净净的喜欢,阎鹤祥知道他想听到什么。
不过是一句我爱你。
阎鹤祥从来不对郭麒麟说喜欢或者爱,即使在郭麒麟将他压在床上意乱情迷之时,面对郭麒麟哑着嗓子低声的询问,他也只是沉默不语,只忍不住的,从喉间溢出几声轻吟。
“哥哥你都从没说过一句喜欢我,不过我也不着急,我们还来日方长,我总能缠你一辈子,到时候,在我们的家里,也能养你喜欢的金鱼。”
面馆里人声嘈杂,郭麒麟笑着道,他在描绘属于他和阎鹤祥的未来,而阎鹤祥的手摩挲着那杯乌龙茶,最后他轻声的道:“郭麒麟,我们分手吧。”
喧闹似乎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郭麒麟僵住,几乎是不解的看着阎鹤祥,明明在十分钟之前,他还扣着男人的手,还期待着今晚的见面,可如今阎鹤祥就这么平静的说道,干脆利落的给他们之间,留下最后的通牒。